善桐一下就懵了,就像是有人打了她一闷棍一样,她猛地站起身来,几乎是口齿不清地为自己辩驳,“二堂姐,这——这——”
孙夫人在这时候就显示出当家主母的稳重了,她毋庸置疑地一把又把善桐拉了下来。“你慌什么!她肯定是三月里就有了,四月欧阳家给她摸出来……这件事,不会有假的!就是看牛家行事的脉络,那也能推测出来,肯定是五月知道消息后这才全面收缩,为的就是韬光隐晦,令她能全心保胎。”
不论从各种角度来说,善桐都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说谎,这里的道理她自己是明白的,可她担心的是孙夫人和皇后不明白,现在孙夫人这样坚决表态,她稍微安下心来,只是仍有些惴惴,“听您的意思,娘娘……”
“娘娘也是这么看的。”孙夫人低沉地道,“我们就是都不明白,瞒这几个月,那能瞒下来吗?还有,瞒这几个月,她到底是想做什么,早三个月晚三个月,差别究竟在哪儿。娘娘想让你再清清楚楚地把事情经过说一遍,看看能不能捉摸出一点蛛丝马迹吧。”
这差池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实在是充满蹊跷,善桐也是满心疑窦,她咬着牙细细地沉吟了半日,越想越觉得牛家行事实在是令人难以捉摸。孙夫人也是低头只顾着沉思,却并不说话,过了一会,才道,“我想……这牛姑娘,是否早就已经不在京里,去了别处呢?”
善桐吓了一跳,忙问,“这,这是什么意思呢?”
孙夫人打量了她一眼,脸上的犹豫竟罕见地清晰了起来,已经不再是眼角眉梢的微表情,而是可以眼见的浓郁情绪。过了好一会,她才冲善桐轻轻地勾了勾手指,善桐会意,便把耳朵凑过去听了,孙夫人这才低声道,“你不知道,本身皇上体质不好,其实天生就不容易令女子受孕。我们这位皇长子,那是常年专宠才生了这么一个独苗苗,宫中那一位从前又吃过一点不该吃的东西,虽不说就不能生了——世上也没有这样的药,但也是经过多年调养,可能受孕希望还比一般人小。你想,这小对小,哪里能这么顺畅就怀上了呢?她受宠的次数却也不多。”
善桐渐渐有几分明白了,她也顾不得去想牛淑妃当年究竟是在谁手上吃了什么药,只顺着孙夫人的思路往下想,“您意思是说,琦玉她只是用来分散我们注意力的棋子,娘娘的心思多用在搜寻她身上,就给了那一位私底下做手脚的空当?”
只是这猜测就指向了一个很可怕的事实,那就是淑妃如今肚子里这个孩子,并非龙种。
“这应该还不至于吧。”善桐轻声说。“按您这样说,三月、四月之间,她总要借口出宫去的……可我们又并没有听说,难道这深宫内院的,竟还能进去个大男人不成?”
“这可是难说的事,深宫内院,也不是就没有男人走动了。”孙夫人轻轻地翘起了唇角,“真要有心,浑水摸鱼带进来一个也不难。”
“可这还是没能解释这日子的事。”这种事牵扯到牛家的隐秘,善桐肯定是要尽力去想的,“按您说的,倒不如直说是三月里有的,免得她还要费心遮掩那几个月,又是何苦来?”
孙夫人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你是家里就你一个,没有什么雨露均沾的事,皇上虽然在这上头不大用心,但什么时候只是在她宫里过夜,什么时候是真……他心里也不至于没数吧。”
善桐顿时想到自己上回进宫,皇后还谈起这件事,说皇上又去牛淑妃宫里过夜,一时她有些无语了——这要真有了身子还要侍寝,牛淑妃也太大胆了吧?
可要回心一想,真接受了“这孩子不是龙种”这假设,则牛家的所有行动似乎有了解释不说,就连牛淑妃种种反常表现,也都能够理解了。善桐一摊双手,无奈道,“可就算明知道是这样,天家密事,哪里是我们随意能够查出底细的,牛家要有办法把个男人带进来,那也肯定有办法把他带出去,不令他成为日后的软肋……再说,是不是真这样,也还真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