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和之前一样,孙夫人一大早就派人来接她到定国侯府里——和前回相见相比,她虽然又清减了一些,做派也还和从前一样老成稳重,但容光焕发,连眼睛都比从前亮了几分,显然是忙也忙得开心。
善桐见了她也忙恭贺皇长子正位东宫,孙夫人含笑受了,又道,“就因为这件事,这个月都忙得分不开身,册封大典筹办得急,礼仪实在是太烦琐了,偏偏件件都还耽误不得。这可不是这一向都没请你过来说话。”
一般说来,这种大典都是要用几个月时间准备,打从下旨开始到钦天监卜定吉时都简直是飞速了,更别说这卜定的吉日居然就在下个月,众人忙个人仰马翻的自然也是题中应有之义,善桐问了几句,得知诸事几乎都已经齐备了,也道,“这就再好不过了,过了七月,大家都能好好歇歇。我们大妞妞也能见到爹了,这都几个月了,她睡了含沁才回来,没起来含沁就又出门去啦。”
孙夫人不禁一笑,“我们家小世子也一样,从小就不大亲爹,这有什么办法,男人忙嘛……不过,过了七月能不能空闲,还真不好说。”
善桐挑起眉毛时,她却又不往下说了,转而提起郑家的亲事,“我这一说,郑夫人可是心动得不得了,就唯独两个顾虑……只怕你们家大少奶奶太厉害了,还有就是怕二少爷破了相厉害。我和她说,二少爷的长相无须担心,我娘都觉得没事,那肯定是没事。就是大少奶奶嘛……”
善桐自然忙为慕容氏的人品背书,孙夫人捂着嘴,难得地有几分打趣,“你一向机灵,这回怎么这么愚钝?敲锣才听声,听话要听音嘛。”
这问的其实不是慕容氏的人品,换句话说,人品如何是不能保证的,可家世和嫁妆做不了假,善桐也不是不懂,只是不好自己开口踩慕容氏,见问了,也就半推半就地道,“对二堂姐没什么不能说的……”
便将慕容氏的身份略作交待,孙夫人听了连连点头,“那就无妨了,回头我再一递话,想必亲事是可成的。倒要提前和世婶说声恭喜了。”
桂含春的婚事,辗转居然拖了有近十年之久,期间真是处处奇峰突出,跌宕起伏得几乎都可以写篇了,到此时基本尘埃落定时,善桐都还有些不可置信,却也由衷地为他高兴。“真是好事多磨!想来郑小姐和他也是天生注定的良缘,之前的挫磨,为的也就是这一刻呢。”
孙夫人也不禁有几分感慨,“差一点就和我们家是亲家了——这姻缘的事,还真是说不准,又有谁知道红线怎么牵呢?”
一边说着,一边车马已经入了宫门,两人便不再说话,各自收拾了神色,肃容下车。
一路又行到了坤宁宫,这一次皇后没在堂屋,倒是在坤宁宫西里间里坐着,见到善桐,她的态度就要比上回更亲近了一些,“上回六月六,你怎么没跟着进来?非但是我,连宁嫔都惦记着和你说话呢。”
善桐自然忙解释了一番,皇后才道,“以后得了空就尽管和宗人府打招呼,我们在宫里长天老日的,闷得离奇,也就是指着你们进来看看了。”
正说着,又听到宫中有男童说话声,孙夫人神色一动,“怎么皇长子今日没上学?”
皇后有几分无奈,“他又闹着头疼脑热的,我索性和先生打了招呼,就放他几天假,让他好好歇一歇。免得到时候册封那几天他又病了,那就不大好啦。”
说着,便将皇长子招来相见,又令善桐和孙夫人不必行礼,“免得折了他的福寿。”
饶是如此,皇长子进来时两人也都不敢坐,直到他和母亲行过礼了,两人这才坐下来,孙夫人又把皇长子叫到身边,抚弄他的脸蛋,笑道,“我看着是比之前胖了。”
就皇长子这清瘦的样子,说他清秀出尘都比说他胖来得可信。善桐不必学医,只一眼看去,便觉得他虽然生得周正,但看气色就要比一般人更,面色甚至有几分青白。不免便在心底叹了口气——这么一副不康健的样子,也难怪牛家对太子位有想法了。
皇长子显然是经过精心调教培育,举动都很知礼,对孙夫人的夸奖,不过是微微一笑。倒是皇后说,“就连我也一天只看两眼,你一年见不到十次,还没有你们家延平见他次数多,倒还说他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