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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大户的日子就是这样,私底下暗潮汹涌,明面上却是还一如既往。第二日早上起来,善桐和桂太太略作商量,便把四红姑姑找来,委托她,“老文家里有急事要回天水去,家里虽然也有管事,但还得您跟着掌弦儿我们才放心,也不费什么事,就是看着底下人做事,以前老文在的时候,除了家里的起居之外也没什么事做,咱们家毕竟在京城日浅,也没有多少人情往来。”
四红姑姑本来在京城是真正养老的,每天闲了还上街逛逛,要不然就是带着大妞妞,或者是照看含沁的起居。她本来是能干的性子,闲着倒有点闲极无聊,现在善桐这样说,她答应得很爽快,就有一样顾虑:“眼看家里就要回请官太太们了,我常年在天水居住,可没有操办过这样的大场面。”
这倒是真的,善桐又明知道京城人的脾性,鸡蛋里都能挑骨头呢,尤其是牛夫人也来,这要是错了规矩,那可就真是落下话柄了。
她沉吟了片刻,便笑起来,和桂太太商量,“我看,虽说四堂弟妹和二堂姐,同我都是要好的,可毕竟四堂弟妹没掌家,也不方便问堂伯母借人,倒是冲二堂姐借两个懂事的管家来帮着指点指点为好。”
这就是现成的话口子,两家一来二去,说不定就这样渐渐来往起来了。桂太太倒叹道,“还是你做事机灵,这弯弯绕绕的,一眨眼就想出来了。”
善桐不在意地道,“这有什么,不过是一两句话的事。”
桂太太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罕见地在四红姑姑跟前服了老,“我年纪大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思维敏捷,现在看来,娶了媳妇以后,我也可以万事不管,就做个老封君啦。”
善桐心里有好些话想说,又是心中一动,想借机暗示桂太太一两句,露出接牌位的意思,转念一想,又觉得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便只笑,“若真是万事不管,那倒也是福气呢。”
四红姑姑看她们一来一回地打哑谜,面上自然是有好奇之色,善桐和桂太太却都没有解释,善桐派人去孙家请安递话,又说,“当日去许家,若二堂姐有空,还请她多为我们介绍介绍了。免得我们不识贵人,丢了丑呢。”
没多久,孙夫人就爽快地带了回话和一对男女管事来,说,“大家亲戚,引介的工夫自然都包在我身上。至于这对管事,都是家下操办酒席时常使的人,尽管使。”
善桐也真不客气,立刻就派人带他们在院子里绕了一圈,两个管事出来时面上有些难色,善桐看了便道,“你们尽管说没事,我们家在京人口少,论地方,肯定比不上侯府大。”女管事便道,“少奶奶这话在理,其实按您们这小夫妻来说,这屋子可体面气派了。只是我们看了单子,这往来的太太,不是百年豪门之家,就是一大家子都在京里的,谁家里也都有个园子,因此恐怕……”
这能怎么办?总不能因噎废食,就不请客了吧。善桐又和他们商量了半日,便定下来在偏院花厅里开一桌,因地方小,院子里也没戏台,便不叫戏班子,大家抹骨牌取乐。又命男管事去定饭庄子送上等席面,自己这里再拟定了几个西安名吃点缀,桂太太也帮着出主意,又将一拨下人分了迎宾的,上菜的,伺候的等等。按管事妈妈说法,“一般侯门,讲究是不见重脸,先伺候进门,迎得一身都是尘土,再伺候上菜,客人见了该不高兴了……”
桂太太背过脸去就嘟囔,“哪来这么多臭规矩,又不是榆林大漠,能吹出多少风沙来?”
纵使心中有事,可什么事都有个规矩,急也是急不来的,这几天桂太太肯定没有睡好,看着就比前几天憔悴了几分,可面上却已经是俨然和从前一样,又露出了那天真中略带霸道的风格来。善桐心里也觉得她说的对,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入乡随俗怎么办?也只得悉心操办,免得在太太、奶奶们跟前露怯了。
很快就到了宴客当天,善桐一大早起来,抱着大妞妞亲热了一番,便将她交给养娘,令她不要出来,免得冲撞了生人,孩子该吓着了。里里外外再安排一番,饭庄子里大师傅到了,又没过多久,米氏来了。“怕你们没布置好,我先来看看。”
又带了一篓子醉鱼、醉蟹来。“南边一个谁送来的,在京城也算稀罕,你们留着待客也好,自己吃也罢。”
说着四处看看,倒挺满意的,“家里要有这么大,也蛮可以凑合待客了。我们家就实在是太小了一点,这一年多来,没少白吃,心里也不安得很,可要回请,地方又太狭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