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便把女儿揽在怀里,拿过她做的荷包细细地看了,又指点着女儿哪里绣得不好,嗅着善桐发间的桂花头油香味,心里便盘算开了:按理来说,摆着个善桃在前,老人家就不好大张旗鼓地张罗三妞的婚事了。可西北的好人家就这么几个,有空还是要和大嫂透透风,别两人看上了一户人家,那到时候谁让都不合适。坏了家里的和气,倒白让外人看了笑话。
但问题紧接着就来了,桂家在这次大战中出力不小,连自己家那位都涨了几个阶次,到了从二书的地步。虽然这也是多方推了一把的结果,并不是人人都能这样风光,但桂家肯定是要再上一层楼的,封爵还不好说,起码正一书的官衔要有。老九房一下就成了西北最耀眼的明珠,自己这儿是已经彻底地踏进了军营,再和桂家结亲,就有点不合适了。再说,榆哥结巴能够治好,大女儿又回了西北,三妞也没必要就得嫁在身边、嫁在军中一系算自己不这样想,老太太恐怕都要回归原来的思路,肯定还是想以文配武,由善桃和桂家结亲,各方面都更合适一点。
也不是就一门心思要吊死在桂家这株歪脖子树上了,但放言大西北,能配得上善桐出身的人家还真不多。尤其一场大战下来,众人都一门心思地休养生息,一时半会,只怕还想不到互相通信联络消息,闷在村子里,善桐的亲事真是不耽误都要耽误了
人心就是这样,固然善桃除了严肃一点,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地方,平时总是寡言少语,待几个姐妹却还很有礼貌。就连对善喜都和和气气的,一点不摆官家小姐的架子,但在这当口她横插一杠子,王氏看着她就没那么顺眼了。和萧氏之间也没有那样疏远,渐渐地也就多了几句话,这一天萧氏又约她去小四房院子里抹骨牌,不知怎么,倒传到了大太太耳朵里,大太太正好又在老太太屋子里,两婆媳并善桐一道捡佛豆子。大太太提起来,就有些不赞成,“抹骨牌推牌九,那都是纨绔子弟、浪荡姨娘们的消遣,我们这样的朴素人家,得了闲侍奉您老人家玩两把也就算了,四弟妹这样成天没事过去推两把,一来风气不好,二来小四房那是何等身家,几十上百两银子的输赢,四弟妹如何承担得起?”
就算是老太太,要驳大太太的话,简直都要鼓起勇气:就是因为老人家素来讲理,大太太又什么事都占住了一个理字,所以婆媳之间,才几乎是言听计从。善桐冷眼旁观,都不得不佩服大太太的凛然正气,她轻轻咳嗽了一声,便站起身来,端着佛豆出了屋子。
等到晚上四太太回来的时候,老太太就把她给留下了私底下说话,善桐这时候往往都在祖母身边写字的,现在也只好在外间打叠了针线来做,没过一会儿,就听到四太太抬高了声气。
“这也都是为了家里……我们一家现在都在村子里……”
她似乎很是委屈,声调都变了。“人家虽然出身富贵,但行事也节俭的,一二两银子的输赢罢了……交好了这么一户人家,以后好处多了去了,相公就在京里,消息多么灵通是今儿还说呢,朝廷里眼看就要了,按我们家的门第,没准还能出个娘娘,这件事要是她不说,二妞、三妞径自就说了人家,那多吃亏?”
善桐便吃惊地抬起了眉毛,手里一针差一点就扎歪了戳到指头,她一下想到了桂含春的话。“以七姑娘的出身,十有是能够选上进宫的——”
一下又想到了许凤佳当年对杨棋特别的关注,与小四房嫡女五姑娘更显赫的出身。她心里就更有些惊疑了——大太太谈到一路见闻的时候,还说过她在路边驿站遇到了平国公世子的车马,因也算亲戚,两边客客气气的,世子爷还命人送了她们走过一段山路——难道最终中选入宫的会是五姑娘,这已经是许家和天家的默契,因此许凤佳才会对七姑娘这么关心,只因为那时起,他就知道了杨棋会是他日后的妻子?
不过无论怎么去想,杨棋就是不嫁进许家,估计也要中选入宫。横亘在前方最大的一个阻碍,目前十有是无须担心的了。善桐多少也松了一口气,又心不在焉地惦记起了桂含春:沁表哥几个月没过来,她就几个月没得到桂二哥的消息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哪里,又可还平安
回过神时,正好就听到了四太太窃窃的低语声,“人家二嫂子还说了,要是有意参选,她娘家还有关系能够帮忙,使一点银子,就能进京城应选,就是落选了,只要能过了前头几关,一般的达官贵人,还不是争着来聘……”
作者有话要说:霍胆丸真是拯救了我昏沉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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