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桐不禁敏锐地意识到:他口中又换回了三世妹这个称呼
不知为什么,她心头竟泛起了一股酸甜。
桂含春这一次过来,是骑了马来的,他一并还为善桐备了一匹马,两匹马的笼头还以长绳相连。此时日头已经渐渐西斜,映在远处的桂家大旗上,俨然有几分肃杀意味。善桐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望着桂含春绷着一张脸在自己那匹马边上翻来翻去的,心中倒有了一丝略带兴奋的期待:有马,还这样特别安排,那是要走一段远路了。
果然,没有多久,桂含春便抛了一条厚实的围脖给她,又问善桐,“身上穿得够暖和吧?”
虽然善桐点了头,可两人上马跑了没多久,他却到底还是在某处帐篷停下,要了一条厚毯子缚在马上,善桐心中更是好奇,却不曾多加探问,只是将围脖绕了几圈,将脸围得严严实实的,只露一双眼睛在外头。如此一来,她从头顶到手指尖、脚趾尖,根本已经没有一寸肌肤露在外头。桂含春这才满意,上得马来也不说话,便径自策马前行——他就是要说话,也没法说话了,冬风烈,马上又高,只要两人不在一匹马上,除非大声呼喊,否则根本无法交谈。
因是他在领路,善桐虽然兴奋,可却没有一丝不安,只是静静地随在桂含春身后,直到他带着自己出了营地大门——并且是冲着前线方向的那一道门时,才悚然一惊:桂含春这是带她要往鞑靼人的地盘走啊。
何家山往外一带,从前当然也曾经是大秦人居住的土地,但因为鞑靼人年年过来打草谷,这里已经渐渐荒废,倒是鞑靼人不时过来放牧。当然这一带出去几百里路,如今也没有多少牧民了,但这边却是货真价实的兵家必争之地,因为再往里,过了个小关口,就可以长驱直入直取定西,大营在这里一扎就有半年,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一带根本就不太平,三不五时还有小小的流血冲突,就是刚才那一位险死还生的桂家族人,恐怕也就是在这里遇险的
善桐的手不禁就按了按腰间的火铳,这才稍微有些安心,不过桂含春没有走出多远,他策马走了几柱香的工夫,便偏离道路,寻了个避风的地儿,示意善桐下了马,又左右张望了一番,便让善桐走到自己身边来,指给她看,道,“你看,这边看路上行人,足够清楚吗?”
善桐定睛端详了几眼,跟着就点了点头,她不是愚笨之辈,到了这时候也多少有些明白了。“要是行人马快,该怎么办呀?”
“再往前,策马狂奔不过一刻钟的工夫,就可以直冲进营了。我们刚才过来,路上就有许多暗哨,他们不会那么鲁莽的,行到这里,肯定要放慢马速。”桂含春淡淡地道,却也并不夸奖善桐的灵慧,一声口哨,让两匹马儿过来挡住了寒风,又稍微清扫,在地上铺了毯子,便示意善桐,“你坐吧,要等一会的。”
毯子很大,善桐坐下了还有不少地方,她见桂含春没有坐的意思,便道,“桂二哥你也坐呀?”
桂含春摇了摇头,抿紧了唇线并不说话——这一次见面,他真是一反常态,惜语如金。善桐虽然有几分拿的准了,可却还有几分疑心他是为了族人担心,她索性放赖道,“你坐着,给我挡南边的风!”
有了这话,桂含春就不好不坐了,只好在善桐身边坐了下来,两个人肩并肩,望着脚底下的那条土路。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善桐心如乱麻,几次要开口,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只想着,“也不知道他和受伤的那个亲戚,感情亲密不亲密,万一……我可不就太不识趣了?”
正这样踌躇着,反而是桂含春先开口了,他居然找了个十万八千里外的话头来问善桐,“三世妹那天早上,在河边见过了封子绣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爆字数且一直被埋怨出场少的桂二哥终于和我们三妞再次单独约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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