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半下午,瑞王来东宫取太子爷的寝具和衣饰。
“人倒是没有事的,皇上虽然生气,但是到底没有动手。”瑞王第一句话,就让我一下宽慰了下来:我最怕皇上和太子两个人关在屋子里,没有人劝,皇上气起来,就像是对皇贵妃那样,对待王琅。
“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我问瑞王。
其实瑞王不说,我大概也可以猜得出来:肯定是吴肥猫和穆阁老的安排,东窗事发了。
瑞王就给了我一个为难的表情,他吞吞吐吐地道,“听说是和外头的差事有关,父皇忽然间嫌六哥差事办得太慢,就把六哥叫进去训斥了一顿,让他到紫光阁去面壁。多的话,也打听不出来。”
我的心又宽了几分:会先把从人们都遣出去,再想太子爷发火,可见皇上也没有太过气愤,并不想把这件事闹大。
王琅的太子位,终究还是可以保住的。
最怕就是皇上气得疯了,也不顾我哥哥还在边境打仗,就提起了废太子的事,到那时候,我就只有去跪咸阳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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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这样的情况,虽然棘手,但还好,还不到绝境。
见瑞王神色也很低沉,我叹了口气,谢他,“还是你想着你六哥,要不然,王琅今晚也不知道睡在哪里。”
瑞王勉强露出了一个苦笑,又低声问我,“现在六嫂打算怎么办?”
我一时来不及多想,就要告诉瑞王。
话要出口,忽然又觉得有点不对。
这件事明面上是皇上在罚王琅办事不够迅速,实际上是罚什么,整个东西六宫,心底都不会不懂。
皇上最忌讳的就是王琅培植自己的嫡系,后日的皇帝,今日就要来夺他的权。王琅又始终不可能没有自己的力量,两父子之间关系尴尬微妙,也是在所难免的事。
这一次王琅借着吴学士、穆阁老的安排,私底下检阅东宫派的预备力量,东窗事发,被他老人家责罚,也不能说是冤枉。
只是皇上为什么忽然间就知道了王琅在私底下闹的勾当?
那天我在太液池边和瑞王的对话,很可能是被王玲听去,回头告诉了皇贵妃,苗家私底下那么一查,就造成了今日的场面。
但王珑也决不是没有嫌疑。
我姑姑曾经教导过我,“什么事到了朝廷里,到了宫廷中,就不能有任何一点私人的好恶了。这不但是为了自己好,也是为了别人好。”
这句话我虽然并不太懂,但既然是姑姑教我,当然要奉如圭皋。有些事不告诉瑞王,也能让他不至于被我牵扯进麻烦里。
他可不比我,有金字招牌护身,皇上明知道我肯定是知情不告,也就是轻描淡写地软禁了我几天。
我就避重就轻地抱怨,“我现在心里乱得连一点头绪都没有,怎么办?还想问表姑,我该怎么办呢。”
王珑神色一暗,叮嘱我。“六嫂也别太难过了,至少六哥人没有受伤。”
他站起身告辞,“有什么消息,我会告诉母妃,这一阵子,难免麻烦柳昭训来回传递消息了。”
我心头就是一阵暖流:不论是表姑还是瑞王,都是我们东宫的一大助力。
哥哥在外打仗,虽然也能护得到我,但很多事,没有表姑帮忙,也办不到那么漂亮。
送走瑞王,柳昭训也从露华宫回来,告诉我,“皇上虽然很生气,但目前似乎还没有再责罚太子的意思。”
“重芳宫那里呢?”我赶快追问了一句,“有没有动静?”
柳昭训的脸上绷得紧紧的,连一点笑影子都没有了。“重芳宫当然很安静。”
她犹豫了一下,又说。“只是很多事,也不需要皇贵妃娘娘自己出面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