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的手顿在了半空,里奇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粗砺地响在耳边……
最终,他还是抓住了剧本,站起身走向了门口:上一个想要和时代做对的人,已经被赶出了公司,好莱坞六大在大梦跟前和蔼可亲,甚至说他们看起来像条狗也不算刻薄,以生产艺术品为目的的电影公司已经死完了,现在的电影公司只是富豪手中的高尔夫球杆,他们的目的是追逐利润,艺术品不过是副产品,尊严、坚持、传统……在利润跟前,通通是副产品,对这些依赖越多,你就出局得越早。只能和迪克一样,沦落到皮包公司颐养天年,这是个狗咬狗的世界,没有尊严,没有坚持,没有传统,只有时代的狂潮,只有大变革,只有永恒的利润!
在打开门的前一刻,里奇伸出双手拽了拽领子——这是他从童年时代保持至今的习惯,米老鼠总喜欢拽自己的领结,而没有领结的他只能整理衬衫领——很快的,他堆出了商务的愉快微笑,坦然地把剧本封面朝外,夹在腋下踱向了罗伯特艾格的办公区。
“里奇,中午好。”
“里奇。”
“里奇。”
正好是午饭时间,来来往往的园区长廊里,员工们自发地和他打着招呼,他们的眼神不约而同都落到了白得发亮的a4纸面上:“嗨,里奇……”
“珍妮弗——切萨雷!”
“珍妮弗!”
“珍!啊,还有切萨,抱歉,在你光彩照人的妻子身边,要注意到你的确有点难——”
颁奖典礼都是8点开始,而5点开始直播的红地毯环节,则是为了方便来宾们和媒体互动,通常来说,珍妮这样的大牌腕儿都是姗姗来迟,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珍妮甚至比詹姆斯卡梅隆到得都晚,《阿凡达》剧组也没搞一家亲那一套,而是分别走的红地毯,由詹姆斯领头,安东尼瑞安和西格妮韦弗等演员都在7点左右准时抵达现场,当然也受到了媒体们的特别关照,不过,全场的最高潮,还是在珍妮和她的丈夫切萨雷维杰里现身时出现的——几乎是才踏上红毯,他们就被来自熟人或朋友的问候、调侃给包围了,而媒体们更是长枪短炮地对准了两人,一边拍照,一边高喊了起来。
“看这里。”
“这里,这里,珍妮弗,能对我笑一下吗?”
在密集的快门声中,红毯采访的团队早已等在一边,甚至就连流动摄像机都一直对准珍妮弗夫妇捕捉着镜头,对于刚登上红毯的另一名演员完全无动于衷。
“你今晚真是美极了,珍妮弗,这是dior的礼服吗?”
“是的,在这么多年的华伦天奴之后,我想有时我们偶尔也该尝试一些新东西,你说是吗?”
“是的,是的,这身红礼服非常衬你,而你的丈夫也非常的英俊——去年他还是以工作人员的身份来之类的,对吗?当然,当时你们已经——这一切只是为了保持低调。”
“是的,是的,非常感谢大家的热情,让我连续几年都有出席金球奖的机会——今年有一度我还以为我可以在家一边吃冰淇淋一边看电视的。”
“但《阿凡达》毁了这一切,是吗?”
“哈哈哈,是的,《阿凡达》完全改变了我的生活,我应该为此打詹姆斯一拳的。”
“切萨雷,你呢,第一次出现在镜头前的感觉怎么样?”
“之前在首映礼上也有一些被采访的经验,当然作为经纪人,我曾和很多媒体打过交道,所以,还可以,能勉强适应。”
“是的,你的确经验丰富,而且也来了很多次金球,是不是,切萨雷?”
“你当然知道得非常清楚了,因为我的第一次金球正是你主持的——当时我带的是珍妮弗贝尔,是吗?”
“是的,她五分钟之前刚接受过我的访问,和她的丈夫一起——她说非常看好《阿凡达》拿到最佳导演,而你对今晚的大奖归属是怎么看的呢,珍妮弗?”
“我非常高兴《百万富翁》和《阿凡达》不在一个组里,这样我就不需要左右为难了,当然我希望这两部电影都能赢——而对凯瑟琳和克里斯托弗,只能说对不起了,下次当我们不在一个战区的时候,我会为你们祈祷的。”
“哈哈,真是非常幽默……”
红毯采访并不是一般的记者询问,有严格的话题区间,偏离金球和电影太多的问题是会被批的,所以珍妮和切萨雷得以逃开了一大堆棘手的话题,仅仅是讨论不痛不痒的电影票房和奖项,不过,尽管采访很快就结束了,但摄像机依然跟着他们不放,一直到他们走进了会场才依依不舍地撤退出去——但这也并不意味着他们就能得到些许私人时间,尽管场内暂时没有摄影机,但却有不少熟人,而大部分都有很多话想和她们说。
“珍妮弗,亲爱的,真的好久不见了,这一次会在洛杉矶住多久?你知道吗,你真的不像个比弗利山庄的合格住户——”当然了,容光焕发的珍妮弗贝尔是第一个过来打招呼的人,现在正在拍摄《oz》的她,靠着迪士尼的关系在金球找到了颁奖的露脸机会,也算是为电影做宣传,兼做复出首秀——永远都是那么善于钻营,不过珍妮能感觉得到,在《阿凡达》的票房之后,贝尔这一次对她的态度要自然多了,也许是因为这20亿的票房让她彻底服气,熄灭了和自己比较的心思,她巴结的亲热态度,现在要比以前自然得多。“乔治亚一直嚷着要请你们来家里吃饭,可你和切萨雷实在是太忙了。”
“珍妮弗——切萨——你这小子!”今年影帝最有力的争夺者,杰夫布里奇斯,同时也是《钢铁侠1》的反派对切萨雷举起手指,有些孩子气地连点了几下,“总算出现了,今天你一定要兑现你的那杯酒——”
“jj!”凭借《钢铁侠》由黑翻红,靠着《大侦探福尔摩斯》拿到了金球奖音乐喜剧类最佳男主角提名的小罗伯特唐尼笑吟吟地走上前,握住了珍妮的手,“——真不知道该不该恨你,jj,我已经和切萨说过了,《福尔摩斯》居然连一次冠军都拿不到,这让人不妒忌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