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许生疏感在她的调侃中不翼而飞,珍妮大笑起来,“别,别告诉我你也和他们想的一样,把一切都怪罪在了克里斯身上,把我想成纯洁无邪的少女,被他欺骗了感情什么的。”
“难道不是这样吗?”梅丽尔大笑了起来。
“噢,当然不是这样,媒体根本在胡言乱语,事实上,我还觉得有些对不起克里斯……”珍妮摇了摇头,“不说这个了,梅丽尔,事实上,我今天是打电话来求助的。”
“哦?”梅丽尔声音里还带着笑意,“你说,我在听着呢。”
“是关于表演,你知道,我最近在准备。”珍妮大致地描述了一下自己的困扰,“这是个新问题,你知道这种状态就像是灵感,来去并不是你可以控制的。而我感觉到我有些失控了,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话……”
“对,我当然明白。”梅丽尔的语气也严肃了起来,“这正是我一直在和你强调的问题,属于方法派最突出的问题,为了进入角色,有时我们需要达到近乎催眠的心理状态,但怎么顺畅地从这种状态中走出来,区分现实和戏剧,这是我们每个人的难题。如果遇到一些较为有难度的角色,你会发现这样的事几乎无法避免。即使是相对简单的角色,轻微的失控也不是那么不常见。”
她谈起了两人在里的交往,“米兰达并不是个太艰难的角色,所以大部分时间我可以清晰地区分戏上和戏下,但即使如此,在我们开演前的早餐时分,虽然我的确是理智地决定刺激你一番,但在‘表演’的过程中,我感觉到自己的失控。如果这是一个更艰难的角色,或者在戏中我们的角色关系要更疏远冷淡,那么我恐怕在拍摄中我也不会对你多友好,我甚至有可能在整个拍摄过程中都保持着米兰达的状态,对你尖酸刻薄、疏远冷淡。现在你当然明白,我并不是诚心这样,这仅仅是……情难自禁。”
“是的,我明白。”珍妮真诚地说,“因为这种入戏的状态是很难得的,它能让我们贡献出非常精彩的表演,其余的一切和它相比都要靠后。但……这也会给我们带来一些麻烦。”
她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苦恼地呻吟了起来,“像是今天,我进入梦露的角色以后,就不自觉地对片场的男人们卖弄了起来,事后我感觉这很不好。当然,我明白这并不是犯罪,但梅丽尔,和我合作的西蒙今年才21岁,他还那么小,那么青涩。如果他被我打动,一门心思地栽进来,这会让我感觉很差劲的。”
想到萨尔维含义丰富的眼神,她更烦躁了,“还有导演,如果他是直男的话那么我真怕我的信号会被他误解,如果他没看出来我只是过于入戏呢?如果他喜欢上了我呢?我从来都不是那种喜欢招惹狂蜂浪蝶的人,上帝作证,我要忙的事已经够多的了,而我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忽然多出一大堆钦慕者,个个都觉得我对他们另眼相看,或者我是他们的女神什么的,然后跑来和我互动,在我的正常状态下被我冷淡地对待,并且因此感到受伤这是一种很残忍的玩弄,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反派相信我!我真的不希望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梅丽尔在电话那头大笑了起来,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噢,我恐怕这种烦恼我真的无福分享了,要知道,即使在我的年轻时代,我也并不算个大美女,人们也很了解我,他们几乎从不给我大美女的角色在我因为太入戏而产生的各种问题里,这种问题几乎从不见踪影。”
她的笑声让珍妮稍微好过了一些,也涌起一股本能的虚荣感和满足感,但她很快压下了这浅薄的情绪,央求地说,“梅丽尔,别笑话我了,能给我一些建议吗?”
“事实上,我并不认为这是个相当严重的问题。”梅丽尔轻松地说,“方法派演员总是有些疯疯癫癫的,这一点行内人谁没听说过?即使在以前,你的方法派痕迹不是那么明显,但我认为在以后,人们应该看得很清楚了才对。一般说来,方法派演员的脾气都不太好,多数有些喜怒无常,像是丹尼尔、西恩,你都会听到很多他们在片场和人起冲突的事件。这并不是他们本身性格不好,好吧,西恩也许真的是性格不好,但很多时候,这些冲突只是因为他们无法快速地从戏里走出来。而剧组人员都必须找到方法来和他们相处,如果找不到,那就是自己的问题。”
她说的西恩,是西恩潘,奥斯卡影帝,欧洲三大电影节影帝,方法派的代表人物之一,也是举世闻名的坏小子。
“出色的方法派演员是剧组的灵魂,他们有任性的权力。和他们相比,你我的问题只不过是会对工作人员冷言冷语,或者如你所说,撩拨他们的感情,这根本连一片蛋糕都不算。如果你担心你会释放出错误的信号,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那么和导演打个招呼,让他沟通剧组上下,体谅你的入戏,这并不困难。”
三言两语地打消了珍妮的顾虑,宽慰了她的心情之后,梅丽尔话锋一转,“在我看来,你现在面临最重要的问题,是你必须在现实生活中找到一个锚准,就像是我曾经对你说过的一样,你必须分清现实和角色,否则,迟早有一天,你出色的天赋会变成你最大的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