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瑞激动地说,“是的,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是我们离婚后我买的衬衫,那天我也穿着它,后来我把它送去补纽扣——但——但她有很多机会闯入我家剪走一枚纽扣,这不说明什么!”
检察官露出了胜利的微笑,镜头带到了被告席上的罗杰,他不舒服地挪了挪身子。“但莎莉波特小姐有机会为它抹上血迹,再洗净晾干吗?”
他拿出了一份报告,从中抽出了一张照片,“这是涂了显影剂的衬衫,赖瑞,它显示衬衫前襟有大片血迹!呈现喷溅状——这就是你在杀害弗瑞德时候他留在你身上的证据!”
法庭起了一阵骚动,法官的脸色也变得更加严肃,赖瑞仿佛遭遇晴天霹雳,他呆呆地望着da出示的证据,忽然转身冲向了证人席,“你陷害我!婊子,你陷害我——”
法警立刻控制住了他的行动,而莎莉则毫无表情地望着赖瑞,她看来就和罗杰幻想中的第六个莎莉一样,神秘而平静,又有些说不出的邪恶。罗杰看着这样的莎莉,表现更为不安,他焦虑地搓了搓脸颊,提前离开了法庭。
赖瑞被捕入狱,他的丰厚家产被莎莉接管,同时莎莉还继承了弗瑞德的公寓和遗产,拿回了双胞胎的监护权……报刊杂志是这么报道着她:“找回了自我,健康而快乐,展开新生的莎莉波特。”但与此同时,罗杰却夜复一夜地失眠,反复重看戴芮的录像带,钻研着第六个莎莉的理论。观众已经无法分辨他到底是真的怀疑有第六个莎莉,还是舍不得戴芮的离去,所以偏执地在骗着自己。在连续的穿插蒙太奇中,莎莉仿佛成了那个健康人,而罗杰才是病人,当对此一无所知的莎莉打电话邀请罗杰过来吃晚饭时,即使已经看过好几遍,她们也还是忍不住为莎莉捏了把汗:罗杰已经不那么正常了,如果他做出危害莎莉的事,导致莎莉的多重人格障碍症再度发作该怎么办呢?
晚饭桌上,莎莉正常、风趣、富有魅力,对两个孩子母性十足,反而罗杰寡言少语,当他望着莎莉时,时常出现幻觉,尤其是当莎莉露出戴芮那样天真的微笑时,他更是恍恍惚惚,仿佛看到了戴芮向他奔来。戴芮已经成了他的生命之光,失去她让罗杰痛不欲生。而莎莉还一无所知地谈论着消失的几个人格,“想到我曾经认为自己是那么多种身份,真是滑稽,是吗罗杰?那些我假装是我朋友的洋娃娃,我为她们编造背景故事,说久了她们就成了真人,事实上她们从未存在——罗杰?”
不知不觉间,罗杰手里已经拿出了一把枪,而当莎莉的表情转为惊骇时,他忽然惊觉了这一点——他正举枪冲着莎莉和他的孩子们。
惨然望着虽然惊慌,但却毫不犹豫地把孩子们护到自己身后的莎莉,罗杰绝望地笑了,镜头偏转到了置物柜上,那儿摆了一个花瓶,里头插满了盛放的鲜花,还有一个空的百忧解药瓶。
一声枪响,花瓣轻颤,墙面沾上了血迹,孩子们刺耳的号哭声随之响起,当镜头回到餐桌上方时,莎莉已经把倒地的罗杰搂在了怀里,为他按压着腹部的创口,她不断地摇着头,罗杰的身子不断地轻颤,他紧紧地盯着莎莉,伸出手想抚摸她的脸颊,但在看到自己手上的血迹以后,又嫌恶地把手放下了。
“我……我很抱歉。”他抽搐着说,“我很抱歉。”
在他迷离的幻觉中,戴芮又一次出现在了罗杰的眼前,她纯净而深情地望着罗杰,“你看起来很悲伤。”
罗杰的表情平静了下来,他唇边泛起了幸福的微笑——这是他们初识时戴芮的话。
戴芮的手握住了他的手,“别那么悲伤,罗杰。”
罗杰轻轻地呢喃了一句,“yeah,别那么悲伤,罗杰……”
伴随着轻柔的弦乐,画面转黑,很快又再一次亮起,救护车闪着红灯,两个救护人员把罗杰抬出了屋子,莎莉家的保姆正和金斯顿对话,“是的,然后他忽然拿出手枪,我们都很惊慌……”
莎莉呢,她披着毛毯,拥着一对儿女坐在门廊前的秋千上,凝视罗杰的担架。
她的眼神平静而神秘,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邪恶。
“最后一段简直是狗尾续貂。”正当罗伯特德尼罗拿出投票信函时,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也就是奥斯卡主办机构的主席弗兰克皮尔森也正好结束了自己的观影历程,“的确啦,珍妮弗的表演简直是奇迹,但大卫对惊悚、悬念的喜爱已经完全不知节制了,如果影片去掉金斯顿和第六个莎莉那条线,质量能再上一个台阶。现在,它只不过是一部该死的cult片而已。”
作为经验丰富,本身也有奥斯卡在手的导演、编剧,弗兰克不否认他对珍妮弗的喜爱,但身为aas的会长,弗兰克又深知学院一直反感cult片自然有其原因——由他这样的演艺界名流以及好莱坞知名娱乐律师、制片高层等人组成的高层群体,人数大约有100多人,对于一些非技术类的重要奖项,他们虽然不是子协会成员,但也有投票权,这是因为和那些或者桀骜不驯,或者拉帮结派,或者随波逐流的会员们相比,他们的选择往往是很好的制衡手段。弗兰克这些评委们投的都是安全票,为的就是确保奥斯卡评选出的结果能兼具艺术、商业、政治的需要,而非仅仅只是演技和公关的平衡。
别小看这100多人,事实上,在候选人接近的时候,这100多张选票的去向几乎可以左右奥斯卡的走向了。而这也正是他们拥有投票权的初衷:奥斯卡之所以享有世界性的声誉,和政府的大力扶持是分不开的,所以你不可能看到不符合政治正确的影片获得最佳影片,比如说今年的最佳影片之争,《断背山》的演员表演、导演手法和剧本质量,都高于《撞车》,弗兰克也认同这一点,但他的选票只会投给《撞车》,因为《撞车》讲的是种族歧视和融合,这是美国的政治正确和主旋律,而《断背山》所代表的敏感一面——lgbt,争议性太大,几乎有政治不正确的嫌疑了。
“如果大卫能抽掉这条线该有多好?”弗兰克有些烦躁地站起身走了两步,“表现手法精致、节奏掌控得当,镜头语言丰满——他甚至能因此拿到一个最佳导演的提名,女性的自我发现和解放——多好的题目,珍妮弗的影后几乎就已经到手了,当然,她的年纪还很轻,如果不是瑞茜事件,我也不会有这样的考虑……但不论如何,如果大卫能抽掉这条线,那么在瑞茜事件后我肯定会号召评审团投给珍妮弗,但现在一切全乱了套,投给瑞茜,奥斯卡肯定会和丑闻缠绕在一起,但投给珍妮?她太年轻了,这会是个不好的例子,而且这是部cult片!它的立意实在是太低俗了,不,不如说它除了本身以外根本毫无立意,大卫的老毛病,主旨混乱……”
他心烦意乱地摇着头,“但珍妮弗的表演的确可圈可点……”
经过一番混乱的思考,弗兰克来到电脑跟前,生疏地操作着鼠标,打开了学院的内部文件,“提名阶段的投票,在1600张选票里,珍妮弗拿到了350张第一名,298张第二名,376张第三名,214张第四名,96张第五名,266张选票上没有她的名字……以票数第二进入了提名……”
按照奥斯卡复杂的计算法,从第一名到第五名都是有效的投票,虽然凯拉奈特莉拿到了400张第一名,但由于700多人的选票没有她的名字,所以她是擦边入选的,弗兰克只要扫上一眼就能知道,这纯粹是公关入选的结果。
“这么算,她起码会有400多张第五名。”之前200多没有她名字的选票,按照常理计算,在这一次投票中也会把她列为第五名,毕竟人的想法不可能在一朝一夕中就被转变,弗兰克计算了一番,确认在400多张第五名的排列中,珍妮弗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拿到奖项——
“好吧,珍妮弗第一好了,第二就朱迪吧,她也不可能拿奖的。”没有人敢给院长打公关电话,弗兰克不需要考虑人际关系,所以这个决定还算是下得轻松,和罗伯特德尼罗一样,他毕竟也是个艺术家,虽然有政治考虑,但也不愿投出没有鉴赏力的选票,“究竟是菲丽希缇还是瑞茜,就看上帝更偏爱谁……呵呵,或者说,公关更偏爱谁……好吧,现在来考虑最佳女配角,唔,瑞切尔是犹太人……”
他皱了皱眉:弗兰克的血统和犹太毫无关联。“好吧,看在上帝份上,瑞切尔不缺选票……”
“汤姆,”在好莱坞的豪宅中,又一个罗伯特——罗伯特艾格声调愉快地拨出了一个电话,“我想和你谈谈这一届的奥斯卡……”
“乔治,”《综艺》影评人德里克埃利也在联络自己的好友,“关于这一届奥斯卡……”
在起起伏伏的暗潮中,例行的评选月正式结束,在颁奖晚会召开前三天,普华永道事务所专门开辟了一个房间来做选票计算、点选,在这三天中,两位专职会计师会按照公式点选选票,计算出奥斯卡二十多个奖项的归属。——这对于他们来说,也意味着几乎是长达三天的长时间加班,以及和家人分离,只能在事务所中打盹的封闭生活。为了确保奥斯卡的保密性,会计师从开始点票起,直到他们拿起装着结果的小箱子前往奥斯卡会场,这期间的任何时间都不会离开事务所,甚至不会和同事交谈。
“你听说了今年的新闻吗?”迈克尔伸了个懒腰,问着自己的老搭档——他们两人已经连续搭档第十年负责计票了。“瑞茜威瑟斯彭事件,an,瞧瞧这些选票,它们中藏了多少肮脏的小秘密啊?”
他的搭档爱德华呵呵笑了几声,“开始计算吧,迈克尔,你知道我们是不被允许拥有倾向性的——看看时钟,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前头还有最佳男主角、最佳导演和最佳影片这块硬骨头呢。”
由于计算公式的复杂,初步计票结果不能说明什么,即使是他们两人也需要经过一系列的计算,才能排列出最终的顺序,求出得奖人选这个解。
“ok、ok。”迈克尔拿过纸片瞥了一眼,他仿佛是有了个初步的估算,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古怪,“——不管怎么说,今年的这个投票数据——嗯……的确和提名选的顺序有很大的不同……”
他摇了摇头,低声地嘀咕了一句,“odd……”,便垂下头,投入了紧张的计算中。
作者有话要说:注:1 这里提到的几部影片都是经典,不需要我多介绍了吧,教父啊,出租车司机什么的……都是好经典的影片。
还有几个演员,罗伯特德尼罗也不需要介绍了吧,杰里米艾恩斯,铁叔,我超爱他,玛吉史密斯就是演麦格教授的老太太~
2 弗兰克当过学院主席,但不知道2006年主席是不是他
3 lgbt之前解释过吧?就是性取向异于常人的群体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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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了,今天单更,不过字数已经足够多了吧。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