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刘彻登基,大长公主在椒房殿里发了一通脾气,消息传到太后耳朵里,她跟着过来敲打陈娇,陈娇如响斯应,也第一次向刘彻发作了一通之后。虽然两宫间并不曾明说,但却已经你来我往,拳拳到肉地过了几招。
王太后想要彻底把陈娇收服,不知是为了自己的权威,还是为刘彻收一个死心塌地的臂助,总之千方百计,还是要建立起自己至高无上、说一不二的地位。只是碍于太皇太后偏疼陈娇,她自己实在也做得不太到位,孝上比不得陈娇,三年来在两个长辈跟前都无可挑剔,先帝去世之前,对她也极牵念。贤上又挑不出陈娇一点毛病,除非椒房专宠,也算是错,但陈娇也不是没有为刘彻挑选美人,充实后宫……
也就只有拿个生育作为话柄,话里话外地给陈娇添一点心事了。
却偏偏还有个刘彻,非但没有将陈娇收服,还俨然有被陈娇收服的危险,小夫妻言笑晏晏,从没有一点龃龉,自己这里逼得紧一点,陈娇还未乱了方寸,刘彻就先要心疼起来,满口,“知道您用心良苦,但娇娇这个皇后当得也不容易,大家多和睦一点,老人家看了也高兴。”
王太后这一番话,就是要告诉陈娇,母子终究是母子,就好像大长公主虽然处处给陈娇添乱,但只要她还是陈娇的母亲,陈娇就永远不会和她割席断交一样,刘彻纵使一时不听她的话,只要太后当真闹起来,他终于是会让步的。
看来,辗转请母亲示意魏其侯,稍微排挤田蚡所代表的王家势力,真是一举多得,又拉拢了魏其侯,又使得太后终于沉不住气了。
陈娇唇边就浮起了一抹微笑,她略微直起身子,细声细气地说,“母后说得是,天伦之乐,才是人生真谛。如今陛下事母至孝,母后事母也是至孝,孝悌相传,为天下表率。来,我祝母后一杯酒,愿母后身康体健,如寿山福海,安享万年荣华。”
这番话说得漂亮,王太后面上大有得色,从大长公主起,一殿人都举杯贺王太后。
平阳长公主意犹未尽,酒尽了才叹息,“可惜阿彻不在,祖母也懒怠动弹,不然,今儿个人多齐全。”
“你弟弟最近为前朝的事焦头烂额,也已经很久都没有进来陪我说话了。”王太后叹了口气,很配合地接着平阳长公主的话说下去,陈娇唇边挂起微笑,她看着这一对母女一唱一和,表演起来,心底不知为何,居然很惬意。
“惬意什么。”
许是她的思绪又漏出来,被声音听到,她不屑地道,“无非都是做戏,最后,还不是要骗你出面做事,又不肯许给你真正的好处。”
“这种事,还不都是讨价还价,你嘴上这样说,最后还不是讨到了好处才肯办事?”陈娇却不以为忤,她怡然地换了一个姿势,又和母亲交换了一个眼色,“现在是人家演戏给我看,不是我演戏给别人看,我又干嘛不开心呢。”
声音一如既往,又被她堵得无话可说,只好愤愤地哼了一声,老调重弹,“你呀,也该有个儿子了。管你是亲生的还是抱来的,刘彻登基已经将要一年了,现在还没有动静,你就掉以轻心,总有一天,你睁开眼的时候,会发觉全国上下都盯准了你的后宫,觉得你是个妒妇,自己下不了蛋,也就不肯让别人生。”
“难道你不是?”陈娇就戏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