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都用过饭没有?”
楚服抬起头来,略带兴奋地看着她,英气的眉眼中早已写满喜悦。
“尚未。娘娘未曾用饭,宫内人怎敢进食。”
虽说宫中人等并士大夫,一日三餐饱足恹恹,但市井中人,早晚两餐可以饱腹,已经是莫大的福气。而陈娇身为太子妃,每日用餐,菜品四十是少说的,偶然和刘彻对食,更是珍馐满目,不知何处下箸。
太子宫中侍从凡百,都渴望到太子妃身边服侍,这几桌美食立功不小。
陈娇笑了笑,挥挥手,“抬下去,你们分了吧。”
会兴起这样的念头,还因为那声音偶然间一句话。她说“将来有一日,恐怕想喝蜜浆,都没有新鲜的好蜜了。”
陈娇一辈子锦衣玉食,真没有想过欲得蜜浆而无,是什么滋味。
这样一想,就觉得在王皇后身边曲意承欢,也没什么好生气的了。
她就靠在迎枕上出了半日的神,撑着下巴,不知不觉,冥思到了刘彻回归的时候。
刘彻一进殿就看到陈娇在走神儿。
她无疑是娇美的,十五岁的小少妇,才知晓了情爱的滋味,却又得不到餍足。姣好面目间,自然而然流露出了一股青涩而妩媚的风流态度。
时值盛夏,她穿得很简单,纱裙微微上挑,露出了更薄的中单,隐约可以见到白润的小腿,如藕一样,在日光下微微地颤动着。而那一张精致的面孔,竟然未曾意识到太子的回归,而流露出了些许空洞、些许冷漠,好似一张冰做的面具。
刘彻故意咳嗽一声。
陈娇回过神来,她的目光寻找到了刘彻,而后,冰美人嫣然一笑,在刘彻眼中盛开成了一朵水一样的花。
谁都很难拒绝这样的盛放,刘彻自然更不能。他的呼吸粗重了些,欲念似乎自思海中被勾起,又似乎自四肢百骸中返回了思海,这少年的太子,只是一眼便已经被挑起了绮思。
比起他身边常见的五陵少年,霸上乐女,陈娇并非最美,但她无疑的确是最特别的。刘彻想,“她属于我,她是我的妻子。可她又的的确确,一点也不像是一般的妻子。”
一般的妻子总爱妒忌,总爱口舌是非,七出之条既定,自然有它的道理。他虽然没有第二个妻子,但大姐、二姐聚在一起时,便是两个一般的妻子。你争我抢,急不可耐地抱怨着平阳侯与南宫侯,可说到丈夫时,她们毕竟是快乐的。
他简直很难想象陈娇会做这样的事!他甚至根本想不出她抱怨的情景。她怎么会抱怨呢,她哪里会世俗到这个程度。都已经成婚一年了,她好像还是天边的一朵花。没有一点让人厌烦的地方,怎么看,都挑不出她的一点毛病。
刘彻心下就微微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与兴奋,他有意加快了动作,换得了陈娇口中更销魂蚀骨的轻吟。
这个太子妃虽然和他同床共枕了一年,不……这表妹虽然和他自小相识,但从小到大,他都根本看不透她。
事了后,他才发觉陈娇反常的沉默。虽然她的动作依然温驯而热情,但床笫之间,她一句话都未曾说过,也不愿意看他的眼。
“怎么?”他懒洋洋地抚着陈娇光洁的裸背,由得宫人们送上清凉的饮品与温热的棉巾。“虽然你一向话就不多,可哑巴到这地步,还是少见的。”
陈娇瞟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注视着殿内进进出出的宫女们。
她容色平静若水,轻声说,“我哪还有说话的地方,哪里还敢随便说话。”
刘彻顿时讶然。
这还是陈娇第一次流露出一点烟火之气,他当然上了心。
不多时,便已经知道了椒房殿中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