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就笑话她,“没有我,你也不过是一只田鼠。”
陈娇只得默然,是啊,没有她,自己也不过是一只被周身的赞美,赞得飘飘然的田鼠。大抵世间人从少到大,只听得到溢美之声,普天之下,除了寥寥数人之外,再无须向任何人低头,就是这寥寥数人,也随她揉搓摇摆,由得她撒娇发痴时,又如何能不飘飘然,如何能看得更远?
向父母问过好,她回闺中去绣花,一个香囊做到一半,还需细加针脚,斟酌花色。
堂邑侯府的这个角落,总是特别安静。
到下午,有客人来了。虽是男客,但却是她大哥亲自带人进的内帏。
堂邑侯府自然也是要守礼的,男女七岁不同席,更何况这又是太子妃的闺房,即使是亲兄长,有时都要避嫌。
“大婚在即,我来看看你!”她的未婚夫说,即使是关心,也带了霸道。
陈娇从针线里抬起头,笑了。
这样的笑,只对刘彻展现。
她像是一朵花,只在刘彻眼神中盛开,其余时间,便与万物共归于寂。
又怎么会有哪个男人能拒绝这样的笑?
陈须低声说,“妹妹这里的桃花开得好,我在帘外赏赏春。”他出了屋子。
他们的婚期定在十月,一年之首,距今不过半年多,皇室大婚礼仪烦琐,堂邑侯府上下并不得清闲,不过这种事,自然和陈娇无关。
她只需要在刘彻的眼睛里盛开就好。
他们年纪都并不大,十四岁的少年人,不过刚刚长成,距离加冠,还有五六年之久。陈娇自知她尚有无数青涩,只是看着刘彻时,倒看不出他的年纪。
他自小就比同龄人高大得多,同他一起长大的韩嫣,说话声尚带了孩童的尖,刘彻的嗓音已经变得低沉、沙哑。十多日未见,他脸侧竟多了些淡青色的胡茬,看起来更不像是十四岁的少年郎,同十六七岁的陈须比,才像是同龄。
陈娇仔仔细细地用眼神抚了他一遍,垂下头低声说,“你又来看我。”
这对未婚夫妻感情不错,刘彻得了空,时常出宫上堂邑侯府来,看望他的未婚妻子。虽说于礼不合,但馆陶公主又怎么会在乎这个。倒是王皇后说过几次,希望陈娇多加劝谏,令刘彻更尊重礼法。
陈娇从善如流。
只是这话虽然是劝谏,却也有淡淡的喜悦,只是更多的,还有盘旋陈娇周身不去,那一股难言的幽静。
刘彻并不在意,他挨着陈娇坐下,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揽住了陈娇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