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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权仲白入宫,已有将近十天没了消息。二皇子的死讯虽然早已传开,丧事也在有条不紊地准备中。但朝中人,哪怕只和最核心的圈子沾了一点关系的都知道,二皇子的死只是开始而已。在底层官员和百姓们对二皇子的不幸命运议论纷纷的时候,旧党的动向、定国公府的命运以及三皇子的现状,都成了众人最为关心的话题。权世赟甚至亲自从权族赶往京城来探听消息,蕙娘对此,也有几分欢迎,在这种时候,她和权世赟的利益,几乎是完全一致的。
“不知道是用什么手段。”当然没人会相信二皇子是不幸急病身亡,蕙娘摇头道,“到现在还没个结果,反正仲白是还没从宫里出来。香雾部的那些内线,也和我们断了音信。”
这种时候,宫廷的防备肯定是最为森严的。为了内线自身的安全,短期内断开联系当然也好,反正崔子秀现在无法进宫,本身消息也不好传递。权世赟对此没有什么意见,“这也无妨,反正仲白也不会瞒着你的。咱们的消息才算是第一手——这几天,各党反应如何?”
“旧党肯定比较惊慌了。”蕙娘淡淡地道,“因为仲白的关系,也都是各显神通地过来走动。我索性对外是一个不见,只说我是躲到冲粹园去了。”
这么做,虽然看似对旧党有点没情分,但好歹是把权府给摘出来,维护住了权仲白不偏不倚的立场,权世赟微微点头,也没再过问细节——摆明了,蕙娘肯定会私下安抚一些和她关系密切的老亲眷,他转了话题。“就不知新党现在是什么心情了。究竟是又惊又喜呢,还是又惊又惧。”
“杨阁老那边,也的确是访客盈门。”蕙娘道,“杨阁老吓得直接称病了,内阁里的事,都推给次辅去管。不过,这件事应该也还疑不到他头上。反正现在大家的眼都盯着燕云卫和连公公,就看他们的脸色行事了。”
事实上,现在除去二皇子,朝局和宫中局面顿时都平添了许多变化。杨阁老已经是权势滔天的强势首辅了,好说从前二皇子还在三皇子跟前能挡一挡,现在二皇子一去,三皇子成为事实上的长子。杨阁老在朝,稍一号召——甚至还用不着他号召,拥立长子名正言顺,皇上该如何回话?四皇子、五皇子这些弟弟,和三皇子的年纪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三皇子现在,距离太子位已经是相当的近,近得能让皇帝感觉心惊了。
若要除去杨阁老,则朝中又是一番动荡,权家未必能在其中稳坐钓鱼台:他们也是杨家的儿女亲家。可若三皇子顺利上位成太子,六皇子的机会又在哪里?鸾台会掌握的毒药,毒害蕙娘的那种,发作太快,根本过不得试药那一关。神仙难救又能被尝出来,他们要杀三皇子可没那么简单。说不得只好看他一路坐大下去了。
在二、三不能并去的情况下,去二留三对鸾台会来说一点都不有利。所以蕙娘并不怀疑这是鸾台会的手笔。权世赟的表现,也洗刷了自己的嫌疑。他站起身,在密室中心事重重地踱了几步,低声道,“现在连谁下手都不知道,我们该如何应对就更没方向了。静观其变,虽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此时也别无他法,等仲白从宫里出来再说了吧。”
的确,现在真凶是谁已经无关紧要了,最关键的是最后这个屎盆子会扣在谁的脑袋上,皇上的想法几乎完全无法预测。蕙娘点头道,“目前也只能如此了。”
“听说你让宜春号出面宴请了海外使节?”权世赟果然又问,蕙娘只好略作解释,权世赟听了,也是眉头紧锁,他出人意料地道,“这些人恐怕也没安什么好心。”
蕙娘还没分析局势呢,权世赟就来了这么一句,她抬起眉毛望着权世赟,权世赟犹豫了一下,道,“也该让你知道,罗春背后,有英国人的影子。他们透过清辉部和我们联系上了,非但想买军火,还开出天价,想问我们买天威炮的图纸。”
蕙娘顿时一惊,一句‘你没答应吧’,几乎脱口而出,她好歹稳了稳,却是还没说话,权世赟已道,“这还不算什么,最重要是你提过的那个鸦片,现在他们是很想要卖进国内的。罗春此次进犯,就是为了重夺达延汗的领地草场。这已经是极确定的意图了,清辉部回绝罗春以后,他看来是想要硬生生地打出一条线来。英国人许给他的好处,应该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