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这些年,权仲白真的从没有在这种事上如此主动过,蕙娘就算真是一身的疲惫,也免不得有些心跳,她扇了扇眼睫毛,在权仲白怀里挪动了一下,半心半意地埋怨起了自己:以前是怎么想的?总有一天,若权仲白主动了,她可得变着法子地折磨他,谁让……谁让他次次都表现得这么假道学?好像她才是那个登徒子一样,这个人真气死人了……
可这会儿,当权仲白真的把她密密实实地拥在怀里,身上那股略带了药香味儿的气息,浅浅淡淡地被经由水汽被氤氲而出的时候,蕙娘本来很硬的腰骨,还是被……被旅途的疲惫,熏陶得渐渐软了下来。她咬着唇,带着货真价实的委屈,却又那样做作地白了权仲白一眼,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撒娇的时候,“不成,我……我要听点好听的。”
权仲白一直以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这个她心里明白,可次次欢好,从前都是她在主动,她都已经放下架子了,若还要那样温言软语的,最后一点面子该往哪搁?就是她想撒娇放赖,她也根本不会允许自己流露出除了掌控以外的情绪,即使哪怕是一点儿,那也有损于她的尊严。不过,现在是权仲白主动求欢,那就又不一样了。见权仲白唇角微勾,慢慢地冲自己俯□来,蕙娘先并不动,只是凝视着权仲白,等他的唇快触碰到了自己的时候,才略略偏开头,只让权仲白亲到了唇角,她轻笑道,“坏郎中,你别想……嗯,敷衍过关,人家又不是布娃娃,还能任你摆布么?”
虽说这话,还是和以前一样,仿佛透着十足的挑衅、十足的傲慢,可是被她这样带着笑意、带着喘息、带着娇媚地说出来,这份傲慢,也不过是甜品上撒的那么一点儿花椒,清凉凉、麻丝丝的,把甜味撩拨得更迷人。权仲白的态度,本来就比从前软和,被蕙娘这嗲得几乎有失体统的话一说,他的眼眸里,也含上了一点笑意。他从善如流,“那,你想要我说什么?”
衣服都还没脱呢,一边问,手指一边就钻到了中衣里,虽说夏天衣衫穿得薄,可这也……蕙娘扭了扭身子,星眸半眯,思维渐渐散漫,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笑道,“那得你自己想……哎呀,别拧那儿,痒——哎!痒死了,你……你讨厌死了,权仲白……”
权仲白嗯了一声,尾音也有点挑高了,他半是戏谑、半是认真地道,“这么久了,你还这样连名带姓地叫啊?礼貌呢?看来,不罚你是不成了。”
罚?怎么罚啊?蕙娘咬着唇瞥了权仲白一眼,才要问他,权仲白腰轻轻地一顶,已经把这个问题给阐述得极清楚了。她扭着身子,又是委屈又是难耐地喘了一口气,含糊地道,“你……讨厌,怎么就是一句话都不肯说吗?”
她越是迷糊,越是呢喃,权仲白似乎就越有兴致,他轻轻地咬着蕙娘的耳廓,低声道,“我要是事事都顺了你的意,你又要觉得我无趣了……”
赶了这么久的路,说实话,她现在是真的有点困了,蕙娘嘟起嘴,又困又累,又不满又觉得……有点饿,她揉着眼睛,也懒得和权仲白继续较劲了,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说,说你想我……”
“我想你。”权仲白轻轻地说,虽说算得上‘被迫’,但他的语气却很诚挚。他灵巧的手指,轻轻地解开了蕙娘的衣扣,蕙娘忽然发觉自己已经罗衫半解,而权仲白却还是衣冠楚楚。他发上的水珠,一滴又一滴地落到她面上,微凉的感觉,带来的却不是清明,而是越发温热的昏沉。她遵循心头的头一个想法,想为权仲白解开衣扣,可他的手指却太不安分,这会,已经活动到了别的地方去。蕙娘才解开了一个扣子,手指就颤动了起来,她不满地埋怨了一声,权仲白便半跪起来,带着笑意凝视着她,一颗颗地解开了纽绊。
在他的眼光里,蕙娘忽而有些害羞,她别开头去,不敢看权仲白,可她到底还是焦清蕙——虽说害羞别扭,她到底还是自己撩起了罗裙,半张开了腿。
权仲白发出一声轻吟,下一刻,他忽然出现在蕙娘双腿之间,用他的身体、他的器官一次又一次地碾压、摩擦过她的,他从容不迫地在她身上印遍了亲吻,胸有成竹地触碰着她,刺激着她。而蕙娘渐渐地越来越被他迷惑,迷迷糊糊地,她想到了焦勋,想到了定国公,甚至是想到了权季青——这些人对她的欲求,也许都比权仲白更为强烈,她对这些追逐者,也不是没有自己的看法,但只有眼前这个人,是她唯一应去渴求,唯一能去渴求的。她需要的东西,只能由他身上得到,那些别人所提供的,让她也有些心动的情感……
“说……”她半喘着说,以平时绝不会流露出的软弱和索求,轻声要求。“说你爱我。”
权仲白的吻停了一刻,在她腰际顿住了,他的唇印在她肌肤上,像是一道清凉的伤口,灼热得让她发痛。
随着寂静的持续,蕙娘慢慢地将要清醒过来,她的理智一点一点,聚沙成塔,一股难堪聚集起来,让她的兴致渐渐地淡去了。她正想说话时,权仲白又恢复了动作,他向上滑到了蕙娘唇前,在上头轻轻地印了一吻,略带嘶哑地道,“我爱你。”
即使两人间做过了无数亲密的接触,但这……依然感觉过于私隐、过于触动,过于亲密,蕙娘在他唇上轻轻地惊喘了一声,权仲白却把握住这个机会,把舌头伸了进来,他轻柔而稳定地吸吮着她的舌尖、她的齿列,这一吻不像是他在索求,反而像是他在给予。给予一些他不愿明说,却又不想再隐藏的情绪,比起他们之间惯常的、激烈的唇齿交锋,这样的一吻,实在是轻柔得她几乎无法承受。
“我爱你。”当唇瓣分开时,她听见权仲白轻声说,“我很中意你,我好想你。”
不知为什么,她竟有点想哭,她不是没有哭过,如果流泪算数,在他们的交锋里,她掉过眼泪,被逼得无奈了、气急了、渴求得狠了。可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从没有一刻她的心里如此酸软,她竟无法直视权仲白,她只能紧紧地闭上眼,唯恐一睁眼,泪水便要夺眶而出。
“再说。”她哽咽着要求,“再说“海天中文”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啊……”
权仲白一挺腰,滑入了她身体里,两人之间不知何时,已经裸裎相对,此时再也没有一丝隔阂,蕙娘能感觉到他在她身体里头,沉静然而又蓄势待发,她能感觉到权仲白的眼神专注地盯着她,这一切尚未开始,但沉淀在小腹处的热流,却好似已经积淀了许久,只要几个进出就将溃堤。然而权仲白的动作却并不算快,他慢条斯理地在她体内进出,不像是在排遣自身的欲望,反而像是……像是……
她的思维蒸发成了一片混沌,像是滚水一样在她脑海里冒着泡泡,她发出各式各样的声音,像是水壶在火上低啸。世界退化为三个点,权仲白的声音,权仲白的接触,权仲白的侵入……
“权仲白,”她断断续续地叫,再也没有任何伪装,她太疲倦,倦得没有力气去压抑她的情绪,她需要永远高高在上,永远胸有成竹,她是焦清蕙——可此时此刻她已经没有力气去考虑这些,权仲白把这些都从她的脑海里挤出去了。她记得的只有这个名字,在激流里将她狠狠地锚定在当地,让她无法离去,她对他的爱与恨、埋怨与歉疚,在这样几乎是无穷无尽的折磨中已经退到了脑海深处,她记得的就只有他,不分好坏、无关爱恨,只是他,占据了她的所有……抚平着她、蹂躏着她。“权、权仲白……”
权仲白轻轻地啃咬着她的唇,他的动作越来越快,声音也慢慢地破碎,他低声说,“阿蕙,我很想你,我很担心你,我有点后悔让你出去。”
蕙娘再忍不住,她的世界浓缩成一团白光,一切声响全都退回了原点,她什么都听不到,这纯粹的极乐卷走了她的一切。
她从昏睡中醒来时,权仲白竟还没有离去,他正轻轻地抚弄着她的长发,她的发结已经被打散了,黑发在枕间流泻,权仲白的长指轻轻地捏着她的头皮,蕙娘这才发觉她的肩颈有多酸痛,她转过身,心满意足地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我睡了多久?”
权仲白心不在焉地挑起她的一缕发丝,道,“四个来时辰吧。”
蕙娘挑起一边眉毛,“四个来时辰,你就一直看着我?”
她到家本来就晚,四个来时辰,已经接近五更了,权仲白轻轻地喷了口气,道,“我也睡了一会,醒得早而已。”
到底还是回避了蕙娘的问题,她嘟起嘴,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调整了一下姿势,略带期待地望着权仲白,而权仲白竟也意会了她无言的要求,他唇边略现一丝笑意,将她揽入怀中,蕙娘还扭了扭,口是心非地道,“做什么,粘粘糊糊的,比我这个娘们还女气。”
权仲白道,“哦,不是你让我抱你的吗?”
蕙娘哼了一声,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下姿势,把头搁到了权仲白肩头,理直气壮地问,“我让你抱的,我说话了吗?”
权仲白的胸膛无声地震动了起来,他的手滑落到蕙娘背下,轻轻打了打她的屁股,蕙娘也忍不住小小的笑声。两人一时谁都没有说话,可室内气氛,却是说不出的欣快与宁静。
“你瘦了。”过了一会,权仲白说,他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按着蕙娘的脊背,“我刚给你把了脉,脉象也不如出去前健旺。”
蕙娘唔了一声,权仲白又道,“我已开了药,明日起,给你好好补一补。”
“我回来这才多久,你怎么就做了这么多事?”蕙娘忍不住问,“难道你还起来开药方了不曾?这天都没亮呢——”
“药当然是开在脑子里的。”权仲白随意地道,“一会起来就让人去抓药给你,不准不喝。”
蕙娘先道,“你把我当孩子吗?”想到药味,她又不禁道,“你不说还喝的,你说了就偏不喝。”
权仲白的声音又带了点笑意,他柔和地道,“哦,不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