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掠过一丝忧色,低声道,“若只是两面下注,那倒也罢了,为的不过都是富贵罢了。要是政见有所分歧,这夺嫡之争,可就没那么容易落幕啦。”
他身为皇帝宠臣心腹,只要皇帝还,失宠的可能性便微乎其微,说起来,孙家、杨家也都欠他大大小小几个情,往后的日子,争斗再激烈,波及他的可能性也并不大。但封锦神色中的忧虑,却是货真价实,权仲白不免奇道,“是害怕重演神宗故事,恐怕从此以往,朝廷党争激烈,最终危及国事?”
“不止如此。”封锦摇着头叹了口气,“不知怎么说才好,可现江南一带,富贵繁华到了极处,已经没有多少种地了,几乎大半个江南都做工,这些大商家太有钱了。盛源号、宜春号乃至夺天工,朝廷里已经有了自己的喉舌。眼下似乎还看不出什么,可十年以后、二十年以后呢?这些商宦家,对朝政的影响只怕会越来越大,商逐利,长此以往,并不是好事。”
他顿了顿,又道,“可地丁合一,动作太大,为了不剥夺民力,只能用商税贴补。李晟也许还不觉得,但有时也认为,反对地丁合一,是有道理的,现江南浮动的民力,正好可以填补西北的耕民空缺不假,可南北土地肥力不同,南边土地都拿去办工厂,还有谁来种地?万一那什么纺织机、蒸汽机又有新作,被淘汰出来的民夫又往哪里去讨生活……这几年来,国朝的脚步,迈得太大了。繁华之下,掩藏了太多东西……万幸那一位还隔了千山万水,若是他已经把近海航线走通,三十年、四十年以后……”
他不敢再往下说了,略有几分自失地一笑,“唉,和子殷说这些,也是白费唇舌,不耐俗务,对没有什么兴趣,这些事,也不够精通。想见女公子,也是因为这份忧虑,女公子对国家经济认识有独到之处,对眼下的局面,也许有她的看法。”
权仲白道,“现想见她,可不是时候,就是到了承德,她也未必会见。因为朝廷偏心盛源号,又对吴家的事有所偏袒,现她口中,可吐不出什么象牙来。”
封锦扑哧一乐,指着权仲白道,“子殷,――这不是拐着弯儿,诽谤们家的山大王……”
权仲白笑吟吟地举起茶杯,“烦心事,理会那样多做什么?子绣,也劝一句,不其位不谋其政,这个身份,不好太牵扯的!们家山大王就是要谈经济,也不会和谈,和谈,那是害了――”
便把话题拉开,和封锦说起了雪月之事。
权仲白并没有说谎,权家的山大王此时的确正承德,国公府承德是有一座别院的,少夫到了当地,自然而然,要别院中落脚。但他倒是有句话不尽不实:蕙娘现的心情并不算太差,甚至还可以说是相当的明媚。她穿上了久违的男装,权世s身边落座,正用眼神和鱼贯而入的同仁堂管事们打着招呼,口中还道,“都是老熟呀,看来,倒是白怕生了。”
的确,不论是鸾台会的十五凤主,还是权生庵、权世s、权世贡,对她来说,都并不算陌生了。至于他们之间是否相熟,蕙娘倒看不出来。众都用眼神打过了招呼,权世贡一声威严的咳嗽,便宣告了鸾台会庚子年例会的开始。
“这几年来,局势并不太好。”权世贡头一句便把例会的基调给定了下来。“可以说是失大于得,有些,是要做个检讨的。”
蕙娘不免拿眼角余光去看权世s――
对着自家兄弟赤裸裸的出招,权世s就是城府再深,眼角也不免猛跳了几下……
作者有话要说:买卖人,心机的小白xd
可算是新面目了。
更新迟了点,抱歉,明天应该能准时。
我这次出来,什么都带了,却忘记带我的设定笔记本……糟了,现在好多设定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