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夫人道,“也不必了,生儿生女家里给礼是不一样的例,生女儿按例减两成的。你记得打点好了礼和我说就成了,我正好也打发几个人送去给他们使。”
蕙娘揣测着,恐怕除了给孩子送养娘之外,也有给权叔墨送两个通房的意思——权家不看重庶子,并不意味着权家男人都没有通房。估计何莲娘在这上头表现不大好,权夫人不得已才要亲自出手。
想到庶子,蕙娘便猛地想起一件事来,因和两个长辈商议道,“前些日子出门时,孙夫人忽地和我提起了她一个堂妹,也是老生女儿,今年才堪堪十五岁,我当时倒没悟过来这里头的意思。前儿看到幼金才明白过来,这孩子今年也十七岁了吧?也该到了说亲的年纪了。”
权夫人还未说话,太夫人已笑道,“看来,这几家是都不大放心啊,还是孙家别辟蹊径,想到了幼金头上。”
“许家那是没办法,才刚过大祥,没有提亲的道理。再说,他们家也是没有合适的人选……”权夫人却是欣然一笑,“你不说我还真忘了,幼金也长大了!你刚过门时,他才十二岁,那么一点点大——一转眼也是这么多年。”
因为是庶子的关系,家里对权幼金可说是毫无期望,几个兄长对他也很友爱,这孩子长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城府,因为家里刻意培养,对仕途或是实业都没有兴趣,反而是很爱游山玩水。十六岁从文武塾师那里出师,勉强考了个武秀才的功名以后,便带了两个仆从,在京郊各处山中游玩,哪里险峻他就要去哪里。等到了十七岁,他更是不得了,从家里领了一笔钱就去华山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蕙娘也是因为这两年来都很少看到他,所以才罕见地犯了糊涂。
对于一个国公府来说,养着权幼金这么一个闲人,自然是不在话下,他没有什么纨绔子弟的习性,尚且肯考个秀才,也算是意外之喜了。在京城高门的庶子中,虽不说十分出挑,但条件也很不错,并不会难于求配。太夫人和权夫人商议了一番,便道,“孙家人办事,从来都是很妥当的。会和你提这个姑娘,肯定是拿得出手。下回见了面,你不妨细问几句,不过,眼下大事当前,也不要太着急了。横竖孩子还小,拖几年也不要紧的。”
蕙娘会意地点了点头,太夫人不免就关心,“听说最近,燕云卫动作频频,偏偏封子绣只是一心查案,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我本预着他那里怎都有些麻烦的,许家那个许杨氏,难道就这么能耐,只是几句话,就把他给买过来了?”
“这就是人家的事了……”蕙娘说,“许家只说,事情已经办妥了,没有留下什么破绽和隐患。”
太夫人有些不以为然之色,到底还是权夫人更看好杨七娘,“此女心思深刻、手段老辣,说起话来有一句是一句,既然这样说,那封子绣就不会是问题……不过,要占她的便宜,把她算进去,这却也难,这件事里,她可能也留了一手以图自保。这件事,还是快些办完,大家好聚好散的好,不然,我心里总是不踏实——也不知道太妃去山西,是不是她的手笔,若是,那她这几年来,手段也就更老辣了。”
许太妃去山西这件事,倒的确是让蕙娘有点吃惊的。这个老太妃,几年来不声不响的,连走都走得这么低调,好像真就是退出了这个勾心斗角的圈子,一心一意守着儿子过日子一般。可临走前把宁妃介绍给老关系,这举动又令人捉摸不透。听权夫人这么一说,她便道,“您还真别说,她去山西,也许还这就是许家的意思。他们是想把太妃给摘出去吧……”
三人坐在一起说权仲白,肯定是把下人都摒出去,说起话来可以放心大胆,不虞被别人听去的。所以权夫人话也说得很直白,她摇头道,“这是一层,还有一层,也是迫宁妃出面和牛贵妃去争的意思。我看这是想把杨家给拉下水,且为日后壮壮声势啊……”
蕙娘顿时就明白了权夫人的意思:要是此策正出于杨七娘,连自己的娘家都能这样算计,她的确也能说得上是个杀伐果断的政治人物了。
不过,这事到底有什么□,权家也不会吃饱了撑着非得琢磨出来。横竖和自己无关,且观后续也就是了。不过略谈几句,一时良国公到了,话题便又转向了权仲白。
因不知道权仲白何时能到家,又会不会回家,蕙娘也没把这事告诉两个孩子,只是打发人去把冲粹园各处屋宇都打扫了一番。免得权仲白要是真入住冲粹园,又不住甲一号的话,还要委屈在客院下榻。
香雾部本来消息灵通,这次因为对权仲白归国的消息一无所知,权世赟颇觉没有面子,待军船行过了长江,算是进入北面分部了,每隔数日便都有消息送来,言说船行到哪个港口了。也不知那素未谋面的宗房老四,现在是什么心情:他可是香雾部在南边的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