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是老房子,阿公年轻时候造的,已经快五十岁高龄,电路老化在所难免,电器开得多一些,有时候就要发脾气跳闸给你看。
阿公正在一楼看电视,这会儿也找到手电筒,熟门熟路摸到了配电箱。
“我看看哦…”他打开箱门,将总电闸往上一推。
眼前一亮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阿公又试了两次,遗憾地转过身:“好像是保险丝断了。”
“那怎么办?能修吗?”
阿公似乎并没有听到我的提问,走到一只抽屉前翻找了一阵,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保险丝没了。”他挥着手电,在我眼前划过一道明亮的白光,冲门外方向照射,“棉棉啊,去隔壁问人家有没有保险丝,快点,阿公在追的《情在革命在》要开始了。”
阿公除了卖茶叶蛋的爱好,还有个爱好就是追电视剧,一部接一部,可以看到三更半夜,比我还像个网瘾少年。
“那你自己当心些,我马上回来。”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我举着手机就出了门,往隔壁人家跑去。
家门口的道路依旧昏暗,路灯并不明亮。右边人家与阿公做了半生邻居,交情不错,可惜门窗紧闭,灯也没有一盏,看起来是不在家。
我只能转战左边那家新邻居。
经过门前那只风铃时,我下意识抬头看了眼,锥型玻璃风铃下,垂着一条两指宽的纸片,纸片上字迹飞扬,写着——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匆匆瞥了眼,我按响门铃。
很快有走动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门在我眼前打开的时候,我竟然升起了些微的紧张。
利落的短发,浓黑的眉眼。穿着居家服的男人过来开门,近距离一看,他身材更惊人了,可能是有练过的关系,肩膀很宽,衣料下隐约勾勒胸肌的轮廓,整个人都大我一号。
他绝对一个巴掌就能呼死我…
“你,你好,我是隔壁的。”紧张使我说话都结巴,“我们家跳闸了,可能是保险丝烧断了,你家那个…有多余的保险丝吗?可以借我一下吗?”
门并没有完全打开,男人一手撑在门框上,几乎是用俯视的角度在看我。
“保险丝?我找一找,应该还有多余的。”他松开手,转身进了屋,“你进来吧,别站门外。”
门自然地朝里慢悠悠打开,我犹豫片刻,抬步走了进去。
走道两边都是堆叠的书籍,各式各样的,有的看着很新,依然精美,也有的破旧不堪,书页都散架了。
它们凌乱的占领了大半个走道,一路延伸,以同样的姿态盘踞在客厅,甚至是楼梯上。
客厅的电视开着,一名穿着红色波点连衣裙的小女孩坐在地上,眼睛聚精会神盯着大屏幕,手里将一只游戏手柄按的噼啪响。
我再一看屏幕,她竟然在打马里奥。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名水管工的魅力依旧不减当年。
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还在苦哈哈的拯救公主。
小女孩发现了我,拥有浓密睫毛的大眼睛看过来,一扫而过,并不在意,很快又专注到游戏上。
我注意到她裙摆下只有一条腿,而一旁的地上倒着一只小腿到膝关节的假肢,应该是她的“另一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