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元寿离开他的大书房之后就去找了钱谦益。
这是文书最上面的报告上说的事情。
张绣知道皇帝目前最在意什么,所以,这份白色的手抄文书,放在其余颜色的文书上就很显眼了,保证云昭能第一时间看到。
云昭看到了,却没有理会,随手揉成一团丢纸篓里去了,到了明天,他纸篓里的废纸,就会被秘书监派专人送去焚化炉烧掉。
云昭不想猜疑徐元寿,一点都不想。
因为只要猜疑了一个人,那么,他将会猜疑无数人,最后弄得任何人都不相信,跟朱元璋一样把自己生生的逼成一个窥探大臣隐私的变态。
天上的月亮白晃晃的,坐在外边不用点灯,也能把对面的人看的清清楚楚。
“既然陛下已经这么决定了,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做你该做的事情,没必要再来找我报备一次。”
徐元寿喝了一口酒,没有看钱谦益,而是瞅着抱着一个婴儿坐在石榴树下的柳如是。
“那是我的妾室,徐公如此目不转睛的看,多少有些失礼吧?”
钱谦益并不生气,只是嘴上不饶人罢了。
徐元寿瞅着钱谦益道:“这不是你最骄傲的一件事吗?现如今怎么由矫情起来了呢?”
钱谦益呵呵笑道:“我没有想到陛下会如此的大度,开明,更没有想到你徐元寿会如此轻易的同意陛下的主张。”
徐元寿冷笑一声道:“你都说他是陛下了,我为何要反对?”
钱谦益轻声道:“从那份诏书刊发之后,世界将从此变得不同,以后读书人会去耕田,会去经商,会去做工,会去赶车,会去干世上有的任何事情。
如果这个场面真的出现了,徐公以为如何?”
徐元寿笑道:”这就是陛下想要的结果,会耕田的农夫到底会容易接受那些农学官员研究出来的好东西,读书人去经商,说不定就会改良一下商贾贪婪无耻,这个局面。
读书人去做工,就能看懂更多的图样,做出更好的东西来,至于读书人赶大车,他一定是最早熟悉大明道路法规的人,没什么不好。“
钱谦益大笑道:”我就拍以后那句——你家都是读书人,会从恭维变成一句骂人的话。”
徐元寿道:“这是你要极力避免的事情,如果你教出来的学生还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废物,到时候莫要怪老夫这个总学政对你下黑手。”
钱谦益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推到徐元寿面前道:“这是孔秀呕心沥血研究出来的教学之法,老夫以为已经很周全了,徐公可以推荐给陛下观瞧。”
徐元寿摇头道:“课本已经确定了,虽然是实验性质的课本,但是万变不离其宗,你们就莫要费心去更正陛下的意图。”
钱谦益收回那本书,叹口气道:“我们只能在螺蛳壳里做当场了,束手束脚的不好啊。”
徐元寿喝完最后一口酒,站起身道:“你的小妾不错,很美,看样子你没有把她送给我的打算,这就走,不过,临走前,再对你说一句。
不要忤逆陛下,千万不要忤逆陛下,陛下此人,一旦下定了决心,任何阻挡在他面前的障碍,都会被他毫不留情的清理掉。
你不要认为这是一次你施展政治报复的机会。
记住了,你给陛下的一定要是陛下想要的,别给陛下惊喜,陛下最讨厌的就是他妈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