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凤放下酒杯道:“我们的权限有多大?可以自主的程度有没有一个尺度。遇到突发我们能不能随机应变?”
云昭淡淡的道:“做吧,那里的军事计划全部由你们两个说了算,你们要配合段国仁的工作,同时,段国仁也要配合你们,蓝田县做事,向来都是文武互不干涉原则,但是,在第一阶段,是以段国仁的工作为重点,我想,你们应该能把握好尺度。”
李定国轻声道:“杀戮必不可免。”
云昭抬头瞅瞅李定国道:“军队就是干这个的。”
李定国默不作声,举起酒杯跟云昭碰了一下,就一饮而尽。
送走了这两个人,云昭忍不住摇摇头,自己在内部人中间施行的有话就说政策其实很让人头疼,好多事情是可以做,却不能说。
一旦说透了,就会引来别的麻烦。
段国仁在信中说的非常清楚,回回教对宁夏卫来说极为重要,且不可替代,还说,人脑袋对人世的认可不同,哪怕模样一样,语言一样,就会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如果有国家观念还好一些,可惜,在大明,汉人认同自己的家族,回回只会认可自己的宗教。
李定国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云昭很担心他会弄出乱子来的,可是,不用李定国,别人会更加的没有经验,还不如让李定国出马。
事实证明,云昭用两万两银子把李定国买回来是一桩多么划算的买卖。
李定国在离开云昭的大书房之后,就迅速找到了蓝田县内部情报大总管云霄,他要云霄在最短的时间里替他找到一个人。
云霄再把此事告诉云昭之后,云昭就高兴地在自己脑袋上捶打两下,如果自己以前是一头英明的野猪精,那么,在这件事情上,自己就是真正的蠢猪。
对付回回人,自然是回回人最好,他们之间相互对付那就是族群自己的矛盾,与外族人无关。
李定国要找的就是昔日的同僚,绥德人——老回回!
老回回当年也是一地豪雄,曾经带领兵马转战陕西,宁夏,山西,河南,最远抵达河北,湖北,声威最盛的时候麾下兵马三万余。
自从李洪基兵败,张献忠,罗汝才投降,老回回便不知所踪,有人说他已经病死了,但是更多的传言说,老回回依旧不死心,还在暗中积蓄兵马粮草,准备东山再起。
此人在回人中声望颇高,有一呼百应的能力。
“老回回没有死,但是呢,也没有准备什么东山再起,而是潜伏在南阳附近的伏牛山北麓中养病,已经有两年时间不曾出头露面了。
估计对张秉忠已经心灰意冷。”
“伏牛山啊!”
“没有错,冯英的部属就在伏牛山,不过,冯英准备把伏牛山打造成自己的老巢,所以,对伏牛山的人采用了怀柔的态度,加上老回回平日里深居简出,从不惹事,所以,被冯英错过了,如果不是这次李定国要我彻查老回回,我还不知道他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
云昭笑了,对云霄道:“告知李定国!”
安排完毕之后,云昭就不再理会了。
偌大的关中在暴烈的太阳炙烤下,成了一个巨大的桑拿室,云昭很害怕海量的水蒸气飞到天空上又会变成雨水落下来。
好在,云彩飘走了……
“一定要喝开水!”
杨雄的嗓子有些嘶哑,见到云昭之后,下意识的说出了这些天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河水不能喝,井水也脏了,必须烧开之后喝……白灰铺撒地面,人不能直接睡地上,能把铺盖晒干,就一定要晒晒,哪怕晒不干,也要见见太阳。”
这是玉山书院学生这些天说的最多的一段话。
蓝田县已经没有镜子了,这里的玻璃作坊制造出来的昂贵的玻璃镜子,全部变成了太阳灶,由这些学生背着,去那些没有煤炭,木柴烧不着的地方给人们烘烤木柴跟木炭。
关中厚厚的黄土,终于将地面上多余的水全部吸收干净了,也预示着灾难已经慢慢过去。
云昭平生第一次认真的拜谢了漫天神佛,感谢神灵们没有把瘟疫落在蓝田县。
每个人都清楚,这一次蓝田县之所以能躲过去,与蓝田县储藏的大量煤炭有关,也只有这个东西能在柴火湿漉漉的时候给人们带来一锅锅的开水跟热饭。
也清楚,是玉山书院三千名学生走街串巷宣扬卫生条例的结果,更是蓝田县官府不惜血本的耗用了大量金钱跟物资的缘故。
可是,人们只要说起救灾的第一功臣,却把云氏大门前的那颗石头列为第一。
于是,云昭家门口的这块巨石就香火鼎盛的厉害,甚至有人向云昭谏言,在这里修造一座“石头庙”以满足百姓的拜谒之心。
云昭自然是第一时间否决了石头庇佑蓝田县这个无稽之谈。
可就是这样说了,这颗石头还被人用红绸子包裹住,打扮的如同新嫁娘一般,引来更多人的膜拜。
“妇人求子的时候求这颗石头还不如求我!”
云昭在听说很多愚夫愚妇们居然认为摸了这块石头有助于受孕之后就难免会勃然大怒。
冯英挺着即将临盆的大肚皮幽幽的道:“确实如此,您至少已经让我们两个受孕了,有经验啊。”
“徐先生的这个主意不好,一块石头就抹杀了我蓝田县官民的努力,真是不知所谓。”
钱多多笑道:“这是徐先生在帮你推卸责任呢,一年里头那里敢比我蓝田县倒霉,先是地龙翻身,后来就是水灾,要不是人手管用,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这句话就要在我蓝田县验证了。
有了这块石头,虽然把功劳揽走了一半,可是呢,也把责任揽走了一半啊,下一次我们再倒霉的时候,您至少有一次迁怒石头的机会。”
这个道理云昭自然是清楚地,只是心中郁闷而已,跟两个大肚婆讨论神灵不好,云昭就很自然的转换话题问冯英。
“确定就是这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