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顾海子之窝,嵌其西北;出峡之水,坠其西南;其下东南坞中,平坠甚深,中夹为箐,丛木重翳,而轰崖倒峡之声不绝。其前则东西两界山又伸臂交舒,辟峡南去,海子峡桥之水,屡悬崖泻箐中,南下西转而出罗明坝焉。于是循东山,瞰西峡,东南行一里余,转而南下。
一里,有路逾东岭来,即大寨西来者,随之西南下坡。
半里,忽一庐踞坡,西向而居,其庐虽茅盖,而檐高牖爽,植木环之,不似大寨、海子诸茅舍。姑入而问其地,则玛瑙山也。一主人衣冠而出,揖而肃客,则马元康也。余夙知有玛瑙山,以为杖履所经,亦可一寓目,而不知为马氏之居。马元中曾为余言其兄之待余,余以为即九隆后之马家庄,而不知有玛瑙山之舍。
玛瑙山,《一统志》言玛瑙出哀牢支陇,余以为在东山后。
乃知出东山后者,为土玛瑙,惟出此山者,由石穴中凿石得之。
其山皆马氏之业。
元康一见即谛视曰:“即徐先生耶?”问何以知之。曰:“吾弟言之。余望之久矣!”盖元中应试省中,先以书嘱元康者,乃玛瑙山,而非九隆后之马家庄也。
元康即为投辖比喻殷勤留客,割鸡为黍,见其二子。深山杳蔼之中,疑无人迹,而有此知己,如遇仙矣!
下午,从庐西下坡峡中,一里转北,下临峡流,上多危崖,藤树倒置,凿崖迸石,则玛瑙嵌其中焉。其色有白有红,皆不甚大,仅如拳,此其蔓也。
随之深入,间得结瓜之处,大如升,圆如球,中悬为宕,而不粘于石。宕中有水养之,其精莹坚致,异于常蔓,此玛瑙之上品,不可猝遇,其常积而市于人者,皆凿蔓所得也。
其拳大而坚者,价每斤二钱。
更碎而次者,每斤一钱而已。是山从海子峡口桥东,南环而下,此其西掉而北向处,即大寨西山之西坡也。峡口下流悬级为三瀑布,皆在深箐回崖间,虽相距咫尺,但闻其声,而树石拥蔽,不能见其形,况可至其处耶。坐玛瑙崖洞间,有覆若堂皇,有深若曲房,其上皆垂于虬枝,倒交横络,但有氤氲之气,已无斧凿之痕,不知其出自人工者。元康命凿崖工人停捶,而垂箐觅树蛾一筐,乃菌之生于木上者,其色黄白,较木耳则有茎有枝,较鸡葼则非土而木,以是为异物而已。且谓余曰:“箐中三瀑,以最北者为胜。为崖崩路绝,俱不得行。当令仆人停凿芟道,异日乃可梯崖下瞰也。”因复上坡,至其庐前,乃指点四山,审其形势。元康瀹茗命醴,备极山家清供,视隔宵麦饭粝口,不谓之仙不可也。
初七日雨。与元康为橘通“局”,指围棋中之乐。棋子出云南,以永昌者为上,而久未见敌手。元康为此中巨擘形容很在行,堪称第一,能以双先让。余遂对垒者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