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崖堡南岩,在城南十六里。由洋渡北岸溯江西行,转入山坞则堡在其中。盖其山南北回合,又成一洞天矣,洞在南山之上,重门北向,高缀万仞之壁,自堡中望之,即在举首间,而无从着足。岩下石脚外插,亦开裂成纹。初开捱数隙,如升层楼,而不知去洞犹甚远;复出重之,而后觉枪榆枋者榆树和檀木挺立,无及于垂天之翼也。既而土人秦余至,为秉炬前导,仍从山口出,循南山之东而转其南始拾级上,得一门东南向,是为后洞,〔正对卓笔、青狮岩诸峰。〕由洞中东北上跻,乃暗而需炬,更转而北,其上甚峻,遥望天光中透矣,益攀跃以升,得一隙仅如掌,瞰其外辟巨门焉,则上洞之下层也。隙隘不容侧身向外,只可俯眺而已。从其内更上跻,透隘而出,则洞门岍然,北临无地,向之仰眺而莫可及者,今忽身跻其上矣。此洞甚高,呼吸可通帝座,其前夹崖下陷,以木横架而补其阙,即堪憩托,然止可凭揽诸峰,非久栖地也。仍从内隘下,再窥其外第二层洞,亦以为不可到矣。姑以杖从隙中投之,再由故道俯级直坠,抵前遥望天光处,明炬遍烛,于洞北崖下得一穴焉。其口甚隘,亟引炬蛇行而入,其中渐高而成峡,其底甚平,数丈后宛转东折,又数丈而北透,则其门北向高裂,有巨树盘根洞中,偃yǎn仰卧出洞外,是为第三层洞。
洞前平石如掌,上下皆危崖峭壁,轰悬无级。回首上眺,则层门重叠,出数十仞之巅者,即上洞与第二层洞也。稍悬平石而东,峡壁间有藤树虬络,乃猱升猿引以登。半晌,遂历第二层外洞,前所投杖俨然在也。其洞深三丈,高五丈,嵌上下两洞之间,而独不中通,反由外跻。因为吟句曰:“洞门千古无人到,古干虬藤独为谁?投杖此中还得杖,三生长与菖坡通”猖披“,衣带不整,引中为任意而为,随。”
乃仍挂枝下,循平石篝火穿第三层洞入,再抵前遥望天光处,则仍还后洞腹中矣。盖是洞如蹲虎,中空如腹,而上洞则其口也。第二层洞在其喉管之外,向从隙外窥处则喉管也。人从喉管上透,出其口,由喉管下坠,抵腹中。第三层洞为其脐之所通,故在腹之前。
后洞乃其尾闾门边,故在腹之下云。
白崖堡南山下洞,在后洞之西三百步。
洞门亦东南向,洞外高崖层亘,洞内即横分二道,一向西南,一向东北,皆稍下从洼中入,须用炬矣。从西南者,数丈后辄分两层,下层一穴如井。
由井下坠,即得平峡,西行三丈,又悬峡下坠,复得平洼,其中峡窍盘错,交互层叠,乳柱花萼,倒垂团簇,不啻千万。随行胡生金陵人。折得石乳数十条,俱长六七寸,中空如管,外白如晶,天成白玉搔头即“簪”的俗称也。又有白乳莲花一簇,径大三尺,细瓣攒合,倒垂洞底,其根平贴上石,但悬一线,而实粘连处,蒂仅如拳,铲而下之甚易。第出窦多隘,且下无所承,恐坠下时伤损其瓣,不忍轻掷也。盘旋久之,忽见明光一缕,透窍而出,井口亦如前,又在前井之南矣。又从上层西南入,其中石脊高下,屡见下陷之坑,窅黑无底,疑即前所探下层也。深入亦盘错交互,多乳柱攒丛,〔细若骈枝,团聚每千百枝,〕与下层竞远。
〔惟后营东洞,乳柱多而大,悉作垂龙舞虬状,比列皆数十丈云。〕从东北者,不五丈,有北嵌之窍两重,皆不甚深。东向攀崖而上,渐进渐曲,其盘错亦如西洞,而深奥少杀减也之。
青狮南洞,在城南二十里,西南与上林分界处,路由杨渡过江,东南四里乃至。其山石峰卓立,洞在山之下,开东西二门。东门坦下,门高数丈,阔亦数丈,直透山西者约三十丈,平拓修整,下壁如砥,上覆如幔,间有石柱倒垂幔下。
洞之西垂,又有石柱一队,外自洞口排列,抵洞后西界,别成长榭;从榭中瞩外洞,疏楞绮牖you,牵幕披云,又恍然分境也。西门崇峻,下有巨石盘叠为台,上忽中盘高穹。从台内眺,已不见前洞之顶,只见高盘之上,四面层回叠绕,如云气融结,皆有窍穴钩连,窗楞罗列,而空悬无上处。从台外眺,则西面三岐之峰,卓笔之岫,近当洞门中央,若设之供者。由台北下,奥窟中复开平洞一围,外峙巨石为障,下透中虚,〔若桥之度空。〕从此秉炬北入东转,其穴大而易穷;东从腋隘直入,其窍狭而甚远。
计其止处,当〔不下十五丈,〕已逾外洞之半。此下洞之最奥处也。出小穴,复酌于西门之台,仰视上层云气叠绕处,冀一登,不可得。忽见其北有光逗影,知其外通,陆公令健而捷者从山外攀崖索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