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徐霞客游记 (明)徐宏祖 1733 字 2022-09-18

一里,西抵一高峰东麓,见危崖独展,内环成峡。

〔抵当门屏下,其南面裂垂罅,削为三崖;西则下属北护峰,与之并起;东面危崖独展,与西高峰麓相对成峡。〕峡南堰水成塘,〔环汇南罅三崖下,西附小峰,即椎立于南。〕塘上一家结茅而居,环户以竹,甚有幽致。由此渡峡,转上西峰北麓。又一里,越岭稍下,其处又成峡焉。细流南向。

〔直坠椎立小峰腋。〕余乃溯流北入,涧壁阴森,藤竹交荫,涧石磊落,菖蒲茸之,嵌水践绿,足之所履,知菖蒲不知其为石也。缘涧东上,复东南跻岭,共一里,有飞石二丈当道,缘梯而上,则竹简岩在其左夹。两岩并列,门俱西北向,虽不甚深,高爽殊甚,南有飞泉外坠,北则燥洁中虚,有僧新结庐其间,故其道开辟。

〔岩下崖直达涧底。计岩后即西高峰绝顶,当与三清岩胸背值,若由此置磴,可先登峰顶,次第下诸岩也。〕既而下二里,仍至环塘结茅处,〔探南面裂罅。

罅相距五尺,两罅并起,界崖为三,但危悬绝峭。〕见东麓有径北倚危崖,款茅而问罅并起,界崖为三,俱危悬绝峭。〕见东麓有径北倚危崖,款茅而问之,其人方牧,指曰:“此石背村路也。”先是,偕从夫循危崖北行,夹径藤树密荫,深绿空濛,径东涧声唧唧,如寒蛩私语;径西飞崖千尺,轰影流空,隔绝天地。若不有此行,只谓都峤南魁北峭,一览可尽,而谁觉其幽悄至此哉!时已下午,从夫顿捐除去倔强之色,并忘跋履之劳。二里,危崖北穷,与坞西转,〔即当门屏北麓也,较南麓三裂崖稍逊其峻,亦环亘成坞焉。〕路乃东向,截坞登岭。

〔岭乃西高东北支,北走属北护峰者。〕逾岭,其坞自北而南。

〔复开南北坞。坞东乃中高盘亘,上亦有岩悬缀。下与西高夹为此坞,北更有重崖间之,南则湾环以出,不知所极。既而南)

见两三家倚西峰北麓而居,亟趋而问之,即石背村也。余既得石背,因忆宝盖道者所云:“山北有岩与之相近。”更详询其所在。村人曰:“此处东有婆婆岩,岩高路绝,可望而不可到;西有新岩,其岩新辟,有径可别下石寨。”

乃引余从屋右小径,指而望之,即竹简岩也。盖北山之洞即为竹简。此中岩名、村界,询之则彼此多错,陟之则脉络递现,山灵与杖屦辐辏聚集,其无幽不抉如此!时日已下迫,问抵县城尚二十里,亟逾岭,循危崖而行。

三里,未至石寨,见有路北去,遂随之。

盘一岭,路渐微,问之樵者,曰:“误矣!”

指从苍莽中横去,曰“从此西南,可得大道。”从之,路益荒棘。久之,得微径向西南,约共误三四里,仍出石寨傍南来大道,日已逼虞渊矣。始北转向大道行,五里,过古楼村西,已昏黑。念前所投宿处,酬钱不受,难再入,入他家又昏暮不便,从暗中历大道北向而驰。四里,越一隘,又二里,转一岣,复下一坡,渡一涧,共二里而抵绣江,则街鼓击鼓报时既动,宿肆俱寂。乃叩南涯之肆,入炊而宿焉。即昨来炊饭家,故闻声而即启也。

初六日早,北渡江入南门,出西门,饭于肆,即从外垣墙内北向行。经演武场,有大塘潴水甚富,堤行其间。堤北出古城门,此古州北城遗址也。有碑言:“天顺间郑果、嘉靖间吴显宗二寇为乱,皆因改州为县,城失其险。故崇祯初复门旧基为外护”云。余疑改州为县,因人散城缩,非改县而后失险也。出〔容县北〕门即西行,已而北转,循大容东麓十里,有水自西北来,〔东入绣。〕乃连渡其右,复渡其左,三渡遂循溪溯流而上,行夹谷间五里,为石头铺。于是复乱流涉水,水势愈缩,山势愈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