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从山下转而北,见其耸峭之胜,而四顾俱无径路。仍过东北龙氏居,折而西,遇一人引入后洞。
是洞在山之北,甫入洞,亦有一洞窍上透山顶,其内直南入,亦高穹明敞。当洞之中,一石柱斜骞于内,作曲折之状,曰石树。其下有石棋盘,上有数圆子如未收者。俗谓“棋残子未收”。后更有平突如牛心、如马肺者,有下昂首而上、上垂乳而下者,欲接而又不接者。其内西转,云可通前洞而出,以黑暗无灯,且无导者,姑出洞外。
时连游四洞,日已下舂,既不及觅炬再入,而洞外石片嶙峋,又觉空中浮动,益无暇俯幽抉閟bi闭矣此句意即无暇览那些幽闭的景色。
遂与静闻由石瓣中攀崖蹈隙而上,下瞰诸悬石,若削若缀,静闻心动不能从,而山下居人亦群呼无路不可登;余犹宛转峰头,与静闻各踞一石,出所携胡饼啖之,度已日暮,不及觅炊所也。既而下山,则山之西北隅,其焚削之惨,与东南无异矣。乃西过一涧,五里,入西山。循水口而入,又二里登将军坳,又二里下至西岭角,遂从大道西南行。五里,则大溪自南而来,绕永新城东北而去,有浮桥横架其上,过桥即永新之东关矣。时余舟自还古转而北去,乃折而南,迂曲甚多,且溯流逆上,尚不能至,乃入游城中,抵暮乃出,舟已泊浮桥下矣。
永新东二十里高山曰义山,横亘而南,为泰和、龙泉界。
西四十里高山曰禾山,为茶陵州界。南岭最高者曰岭背,名七姬岭,去城五十里,乃通永宁、龙泉道也。永新之溪西自麻田来,至城下,绕城之南,转绕其东而北去。麻田去城二十里,一水自路江东向来,一水自永宁北向来,〔合于麻田。〕三十日永新令闵及申以遏籴禁止买米闭浮桥,且以封印谩许假装承诺开关,而竟不至。上午,舟人代为觅轿不得,遂无志永宁,而谋迳趋路江。乃以二夫、一舟人分担行李,入东门,出南门,溯溪而西。七里,有小溪南自七姬岭来人。又西三里,大溪自西南破壁而出,路自西北沿山而入。又三里,西上草墅岭。三里,越岭而下为枫树,复与大溪遇。路由枫树西北越合口岭,八里至黄杨。溯溪而西,山径始大开,又七里,李田。
去路江尚二十里。
日才下午,以除夕恐居停不便,即早觅托宿处,而旅店俱不能容。予方徬徨路口,有儒服者过而问曰:“君且南都人耶?
余亦将南往留都,岂可使贤者露处于我土地!“揖其族人,主其家。余问其姓,曰”刘。“且曰:”吾兄亦在南都,故吾欲往。“盖指肩吾刘礼部也,名元震。
始知刘为永新人,而兹其里hàn乡里云。余以行李前往,遂同赴其族刘怀素家。其居甚宽整,乃村居?隐者,而非旅肆也。问肩吾所居,相去尚五里,遂不及与前所遇者晤。是日止行三十五里,因市酒肉犒所从三夫,?主人以村醪láo农村制的酒饮余,竟忘逆旅之苦。但彻夜不闻一炮爆竹声,山乡之寥寂,真另一天地也。晚看落日,?望高山甚近,问之,即禾山也?
丁丑(公元1637年)正月初一日晓起,晴丽殊甚。问其地,西去路江二十里,北由禾山趋武功百二十里,遂令静闻同三夫先以行李往路江,余同顾仆挈被携带被子直北入山。
其山不甚高,而土色甚赤。升陟五里,越一小溪又五里,为山上刘家。北抵厚堂寺,越一小岭,始见平畴,水田漠漠。乃随流东北行五里,西北转,溯溪入山。此溪乃禾山东北之水,其流甚大,余自永城西行,未见有大水南向入溪者,当由山上刘家之东入永城下流者也。北过青堂岭西下,复得平畴一坞,是为十二都。西溯溪入龙门坑,溪水从两山峡中破石崖下捣,连泄三、四潭。最下一潭深碧如黛,其上两崖石皆飞突相向。入其内,复得平畴,是为禾山寺。寺南对禾山之五老峰,而寺所倚者,乃禾山北支复起之山也,有双重石高峙寺后山上。盖禾山乃寺西主山,而五老其南起之峰,最为耸拔。
余摄其大概云:“双童后倚,五老前揖。”二山即禾山、五老。
夹凹中有罗汉洞,闻不甚深,寺僧乐庵以积香出供,且留为罗汉、五老之游。余急于武功,恐明日穷日力不能至,请留为归途探历,遂别乐庵,北登十里坳。其岭开陟共十里而遥,登岭时,西望寺后山巅,双重骈立,峰若侧耳耦语然。越岭北下,山复成坞,水由东峡破山去,坞中居室鳞比,是名铁径。复从其北越一岭而下,五里,再得平畴,是名严堂,其水南从岭西下铁径者也。由严堂北五里,上鸡公坳,又名双顶。其岭甚高,岭南之水南自铁径东去,岭北之水则自陈山从北溪出南乡,鸡公之北即为安福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