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阿难的问话,陆菲婷原本还有些犹疑的表情变得僵硬了一下,然后定定神,温雅柔和地说:“听说今天大军开拔,应该挺热闹的。祖母怕我们在家闷得难受,便作主让我们一起出来看看。”
阿难注意到她的“我们”,看了看,问道:“除了你还有谁么?”
“有的,还有二堂兄和凌弟、城弟。不过他们先去西街那儿买果脯去了,让我先在这儿等他们。”陆菲婷柔柔地笑着说,指着旁边的酒楼,有点解释就是掩饰的意思。
阿难一听到还有陆少城、陆少凌这两只,顿时胃口就倒了大半,心道真晦气,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他们。
“八弟和十弟不是还被罚跪祠堂么?怎么出来了?”阿难一脸诧异,心道难道陆老夫人有这胆子违背肃王的命令让那两个应该还在跪祠堂的小子提前出来?
这到这个,陆菲婷面露忧色,说道:“祖母心忧成疾,最近气色不好,我们都很担心。三叔见祖母精神不爽利,祖母又经常叨念两个弟弟,三叔便作主提前将两个弟弟放出来了,说是等祖母精神好了再另行惩罚。”
阿难才不管老太太是真病还是假病,见此时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便与陆菲婷道别回府。
陆菲婷心知阿难出现在这里的目的,见她身边的丫环穿得比丞相家的丫环还要体面富贵,而且身边跟着的几个侍卫看起来杀气腾腾的,一看就是个厉害的,心里不禁有些泛酸,更多的不是滋味儿。以前她是高高在上的陆家长房嫡女,何须如此好声好气地跟个歌妓所出的庶女说话?可现在,阿难一跃成为了她们高不可攀的王妃,反而轮到她高高在上俯视自己,这转变真是让人心里难受极了。
“七妹妹,难得遇见,不如一起上去坐坐,等二堂兄和凌弟城弟他们过来吧。”陆菲婷见阿难要走,客气地挽留。
“不用了,王府里还有些事情,得回去处理。”阿难直接搪塞。她可不想和这些人凑一起,免得又招来莫名其妙的祸事,想起两天前的白马寺之行,那时要不是陆菲安抓着自己,自己也不会那么样直接将安阳王世子伤着了。想着,阿难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才会碰到这些人。
陆菲婷一听,一双看向阿难的盈盈美目露出些许犹疑担忧,在阿难皱起眉想离开时,有些迟疑地说:“七妹妹,姐姐听说了些事……不过,姐姐相信七妹妹吉人自有天相,你必定不会像外头的人所说的被、被克着……姐姐相信,那些关于王爷的传言必然是不可信的,因为七妹妹不正是个有福的么。”
阿难心里越发的腻歪了,陆菲婷这是什么意思?
如翠见阿难脸色不好,忍不住说道:“六小姐,您这话说得不妥当。我家王爷是什么人,可由不得他们嚼舌根,若是让皇家的人知道了,可是要被京兆尹的衙役捉去坐牢的啊。”如翠恐吓道。
陆菲婷果然被吓住了,结结巴巴地说:“你们误会了,我、我也是今天在路上听到一家酒肆的人说的。他们说七妹你是个好命的,王爷曾被白马寺的高僧批命此生‘克妻绝子’,也听说以前有几位准肃王妃皆是死于非命,所以有些担心七妹妹……”
“谢谢你的关心!”阿难戳断她的话,诚恳地看她:“既然六姐知道这事儿,记在心上就行了,不必说出来。”
阿难心说,既然知道我家王爷“克妻绝子”的命格,你就收了那心回宁城安安份份地嫁个小世家的嫡子去做个风光的当家主母吧,而不是再幻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这种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事情,其实是最不靠谱的,看她就知道了。
陆菲婷咬着唇,有些委屈地看着阿难,好像阿难辜负了她的好意一样。其实她今天也是第一次听到肃王的传言,初时听了真是吓了一跳,赶紧让丫环去打听了一下,等她了解了阿难嫁给肃王以来的事情,当场傻眼了很久,直到大军经过,她站在一处角落,远远的看到坐在一匹黑色的俊马上、身穿披甲显得无比英武的男子,再想起初见时他那一抹难得的笑靥,让她有些动摇的心再次坚定了起来。
现在,看到了以前让她瞧不起的庶女,现在却已经成为她难以企及的王妃,让她的心再次不是滋味儿。若肃王真如传说中克妻,为什么阿难还活得好好的,还能用这种不耐烦的表情看着自己?
陆菲婷觉得传说一定是不能相信的,至少阿难的存在就是个例子。
阿难与陆菲婷告别后,坐上肃王府的马车回王府。
车上,如翠一脸肯定地说:“六小姐一定在打什么歪主意!”
如蓝看了她一眼,斥道:“没大没小的,王妃都不吱声,你自个说个什么劲儿啊。”
如翠反驳道:“如蓝姐姐,你这么说就不对啦。小姐不是神,她自己有时都拎不清,所以需要咱们这些作奴婢的一旁提醒。不过不管六小姐打什么主意,她一定是没办法心想事成的。因为咱们家王爷一定会将她当成垃圾处理了。”
阿难原本正在想事情的,听到如翠的话,差点喷了。
不过,如翠说得好像也很有理哎,如果陆菲敢凑过来的话,不用她出手,她家王爷绝对会将她当成垃圾一样丢出府,说不定还会让人将陆菲婷走过的地方擦洗几遍才行。
想着,阿难心情大好,再一次觉得嫁个洁癖的老公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