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太好了!”李泰一听事情果然按自己预料的那般进行着,心中立时大喜过望,双手一击掌,便即叫起了好来,而后偷眼看了看苏勖的脸色,见苏勖兀自老神在在地闭目养着神,这便压低了声音问道:“东宫那头可有何动静么?”
万重山躬了下身子道:“回殿下的话,据东宫内线禀报:太子殿下此番出征,原安西归来各将皆随行,仅三人留守,另,驻守蓝田之神机营亦随军出征,其余消息待探。”
“三人么?可曾知晓是哪三将?”一听李贞带回京师的诸将皆随军出征,李泰心中自是喜上加喜,不过还是慎重地追问了一句。
“据闻是高恒、阿史那坎宁、萨兰布奇,此三者皆战阵猛将,实非易与之辈。”见李泰如此兴奋,万重山不得不出言提醒了一番。
“嗯,知道了,尔先退下罢。”李泰显然没将万重山的话听进心里去,不怎么耐烦地挥了下手,示意万重山自行退下。
万重山退下之后,李泰兴奋地在书房里来回踱了一阵子,见苏勖始终不言不动,便自有些忍不住了,几步走到苏勖身前,恭敬地行了个礼道:“姑父,事到如今,一切尚算顺利,下一步可否开始了?”
苏勖依旧紧闭着眼,宛若不曾听见李泰的请示一般,面上也依旧是平静得很,可其心里头却已是波澜起伏,几难以自持——若是可能,苏勖绝不愿意李泰走上夺嫡这么条险路,更不愿有兵变的事情发生,怎奈造化弄人,事到如今早已无其他路可走了,与其到时候被李贞随便找一个罪名除了,倒不如趁着现在还有本钱之际搏上一回,只不过成功的希望有多大苏勖实是不敢保证,哪怕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按着预设的方向在发展着。
“殿下心意已决了么?”苏勖沉思了良久之后,终于睁开了眼,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
“小王,小王……”李泰显然没想到苏勖在这等时分还问出这么个问题来,一时间脑筋有些子转不过弯来,嘴角抽搐着不知在答些甚子,愣了好一阵子,这才咬着牙道:“姑父放心,纵使是败了,小王也无怨无悔!”
苏勖直直地看了李泰好一阵子之后,长出了口气道:“那好,可以开始了。”
“好,来人,传伏葵!”李泰激动地击了下掌,提高声调嚷了一句。
须臾,一阵脚步声响起,伏葵大步行进了书房,一见到高坐在上首的魏王李泰,立马单膝点地,高声道:“末将伏葵叩见殿下。”
“嗯,免了。”李泰矜持地抬了下手,示意伏葵平身。
“谢殿下。”伏葵恭敬地应答了一句,垂手立于一旁,却并没有开口询问李泰叫其前来的用意何在。
“伏将军到本王府上有两年了罢?”李泰看了伏葵好一阵子之后,这才笑着问了一句。
“回殿下的话,末将在此已两年两个月又三天了。”伏葵并不清楚李泰叫自己前来的用意,也不清楚李泰为何要问这么个问题,可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很是干净利落地回答道。
“哦?呵呵,将军的记性倒是不错,唔,这些年来在本王府上可还习惯罢?”李泰一听伏葵答得如此详尽,不由地便笑了起来,起身踱到了伏葵面前,笑眯眯地问道。
这些年来伏葵过得很苦,倒不是因着李泰薄待之故,恰恰相反——虽说伏葵仅仅只是在魏王府里挂了个骑曹参军的名号,可拿的奉禄却比身为典军的万重山还要高出不少,又负有练军之责,可以说是魏王府里说得上话的人物,然则,这一切都不是伏葵想要的,他要的是一个机会,一个能报家仇国恨的机会,可遗憾的是这个机会始终不曾到来,至少到目前为止,连一丝的希望都不曾看到,这令伏葵情何以堪,可此时听得李泰见问,伏葵却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恭敬地一拱手道:“承蒙殿下不弃,容某附属,实末将之大幸也。”
“尔欲报仇乎?”李泰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眼中精光一闪,轻描淡写地追问了一句
报仇?这正是伏葵苟活于世的唯一目标!多少回了,伏葵已经记不得有多少回挣扎着从噩梦里醒来,也记不清有多少回背着人暗自垂泪,更记不清有多少回望着东宫暗自发狠,恨不得单枪匹马杀进东宫,跟李贞拼了老命,可惜的是他不能,至少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他不能丢了自家之性命,须留此有用之身以待来日,故此,面对着李泰的询问,伏葵理智地保持了沉默,只是一味躬身而立,却并不出言回答。
“怎么,尔怕了么,嗯?”李泰见伏葵半天没反应,不由地便是一愣,而后狞笑了一下道。
一见李泰声色不对,伏葵心中登时便猛地一沉,隐隐猜到了李泰叫自己来的目的,眼神立时就亮了起来,一咬牙道:“殿下,末将非贪生怕死之辈,殿下但凡有用末将处,尽管吩咐便是。”
“好,本王信尔之言。”李泰目视了伏葵良久,见其脸不变色、心不跳,这才点了下头道:“尔与小八的过节本王心中有数,尔既是愿为本王效力,本王自是不会慢待了尔,今有一事要尔去办,事若成了,本王准尔复国,尔可敢为否?”
“复国?”伏葵一听李泰之言,原本黯淡的眼神登时就亮了起来,惊疑不定地看着李泰,口中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声。
李泰似笑非笑地看着伏葵道:“不错,尔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