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儿等叩谢太子殿下了。王实见李贞如此好说话,自是感动得很,再次磕了个头之后,率先站了起来,一众老者见状,自也是有样学样,都想着站起身来,怎奈众老者并非人人都似王实那般健壮,在雪地里跪久了,这会儿要想站起来,着实难得很,不少老者挺了半天的腰,也没能立将起来,末了还是高恒等东宫侍卫们眼疾各自上前搀扶,这才没出甚大事情。
诸位老丈请稍候,孤去去便回。眼瞅着一众老者都已站了起来,李贞自也不想再多耽搁,很是客气地做了个团团揖,也没再理会诸老者的慌乱还礼,一转身,大步向承天门内行了去
嗯?长孙老儿也来了!李贞刚由柳东河陪同着走进懿德殿的书房,入眼便见四大宰相皆到齐了,便是连称病谢客的长孙无忌也到了场,心中不由地便是微微一颤,可也没顾得上多想,大步抢上前去,恭敬地给李世民见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平身罢。李世民脸色平淡得很,甚表情都没有,只是轻轻地一抬手,示意李贞起身。
谢父皇。李贞尽自心中有事,却并不敢发问,老老实实地谢了恩,便站到了一旁,摆出了一副恭候李世民指示的样子。
李世民面无表情地扫了李贞一眼,淡淡地开口道:贞儿入宫前都看见了罢,朕就不多说了,此事该如何解决,贞儿可有良策乎?
李贞无法从李世民的表情以及语气中听出丝毫的暗示,可面对着老爷子的问话,却又容不得李贞多加思索,只得紧赶着站了出来道:父皇明鉴,儿臣已知晓事情之根由,此皆因流言蜚语所致,诸百姓并无过错,无非是对朝廷决策有所误解罢了,若是父皇准许,儿臣愿亲自去与诸老丈明析一切,化解误会。
嗯,那好,尔这就去罢,朕等着听回音好了。李世民飞快地皱了下眉头,不动声色地便下了旨意。
老爷子这究竟搞的是什么名堂?圈套么?李贞虽对李世民如此爽快地便允了自己所请感到无比的惊异,可事已至此,实也容不得李贞多犹豫,只得恭敬地应答了一声:是,儿臣遵旨。便退出了书房,掉头再次向承天门外赶了回去
或许是为了赎罪,也或许是不敢违了李贞的命令,燕十八此番动作着实雷厉风行得很,李贞这一进宫出宫的间隙不过仅仅两刻钟多一些的时间,燕十八已领人在承天门外的广场上搭起了数顶帐篷,备好了火盆等物,甚至还摆上了酒菜,将那帮子老头们全都请到了帐篷中躲雪去了。一众老者年岁虽是不小,可大多是草根之辈,哪曾见识过皇家的气派,更别说享受一下皇家的菜肴了,这一被请进了帐篷,好吃好喝地一侍候,全都放开了用,待得李贞到了场,所见到的便是那等胡吃海喝的惊人之场景,着实令李贞很有些个哭笑不得的。
殿下,末将,末将那个,那个燕十八一见李贞的样子不善,登时就有些个慌了神,忙不迭地试图出言解释一二,可话到了嘴边,到了底儿还是没敢胡言,只得尴尬地搓着手,那个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李贞横了燕十八一眼,到底还是没舍得当面下他的面子,只是冷着脸哼了一声道:准备一个大帐,待一众老者用膳一毕,都好生请将过来,菜管够,酒停了。
是,末将遵命。燕十八见李贞没当场发火,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哪敢怠慢,紧赶着便应答了一句,自去指挥众人忙活不提,而李贞也懒得管燕十八的忙乎,走到停在一旁的金辂车中,闭目养起了神来。
不对劲,这里头一准有蹊跷!李贞眼睛虽闭着,可脑筋却转得飞快,将整件事情前后一串联,便发现事情别有蹊跷旭日的办事能力如何李贞心中有数,就算燕十八可能因为一时之疏忽,未能将吴王府的人马尽,剩下的顶多也就是些漏网之鱼罢了,断无法掀起如此大的波澜来,退一万步来说,哪怕燕十八再无能,就凭吴王府一系那微不足道的力量,要想在一夜间便鼓动起乡间这些老古董也绝无这等可能性,再说了,若是吴王府出的手,也不会是眼下这等局面,而该是万民齐聚皇宫门前,将事情闹得无可收拾,从而压迫李世民不得不出手打压李贞,可眼下到了皇宫门前的不过是帮老头罢了,尽管个个年高德劭,可以算得上民间威望之辈,却显然是行事井然,属可控之事态,给朝廷造成的压力是有,却不算无法收拾之事,只消能说服得了这群老头,一切便可迎刃而解,可若是不能,却还是有着闹成民变的可能性,这对于出面解决此事的人便是种严峻的考验了,那么谁将会是出面解决问题的人呢?很显然,除了始作蛹者的李贞之外,怕也没有旁的人了,由此可见,背后主使之人用心极深,这是故意在给李贞制造难题,只是如此作为的背后究竟有隐藏着何等动机呢?
不清楚,李贞一时间也想不出出手促成此事的究竟是何方神圣,也想不明白对方的动机何在,可有一条李贞却是清楚的,那便是此事对于李贞自己来说,是个极为严峻的考验面对着一众老头,动武自然是不成,来软的也未必奏效,毕竟这帮固执的老头前来请愿,为的便是能保住子孙后代的福利,未必能理解得了朝廷的苦衷,彼此间万一谈不拢,那民变就将上演,若如此,李贞势必就将被抛上风头浪尖,原有的一切优势只怕就此烟消云散,别说甚子帝王之位了,便是如今的储君地位都将因此而风雨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