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96
元宵一过,天气便渐渐转暖了起来,桃花枝上花骨朵儿悄然地一夜之间便冒了出来,树发芽了,草也绿了,到处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或许是春天到了缘故,京师里的人心也有些个躁动了起来元宵节后那场江湖仇杀尚未侦破,每日里刑部、京兆府的官差衙役们总是满街乱窜,动不动就来个大搜捕,搅得京师地面不得安生,这还不算完,不知从何时起,大军即将远征的消息却又悄然地传扬开了,在这等后方不宁之际,此消息着实骇人听闻了些,满京师上下都在议个不停,不止是朝臣们,便是街头的百姓一旦聚在一起,十有就是在议着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事。
别人议不议的,李道宗从来不加以理会,他自己是从来不去参与这等议论的,理由么,说穿了也很简单此番出征他李道宗便是老爷子手下的重要大将之一,早已得了密旨,准备吉日之时便要率先锋部队出发了,该知道的早就知道了,哪还需跟旁人瞎议些甚子,不过么,事情也不是绝对的,旁人的议论李道宗可以不加理睬,可太子李贞说要与自己商议事情,李道宗可就不能不理会了,这不,一大早地接到东宫那头传来的消息,李道宗匆匆处理了下礼部的紧急公务,便即乘了马车赶东宫去了,才刚到东宫的永春门口,大老远就见东宫主事宦官王秉和早已在宫门外翘首以盼了。
李尚书,您可是来了,太子殿下已在书房候了多时了,说是只要您来了,无须通禀,直接到显德殿详谈便可,李尚书,您里面请。一见到李道宗下了马车,王秉和便跑地凑上前去,很是客气地招呼道。
李道宗自是知晓面前这个王秉和乃是李贞的心腹之一,手中的权柄不小,自是不敢有所摆谱,很是客气地回了个礼,笑呵呵地说道:哦,有劳公公久候了,本官这便去好了。
王秉和并不算太多话的人,一见李道宗应承了,自是不再多耽搁,笑着往边上一让,比了个请的手势,将李道宗让进了宫门,心翼翼地陪着走到了显德殿的书房外,这才对着李道宗歉意地一笑,疾步走进了虚掩着门的书房之中,入眼便见李贞正蹲在书房一角的一副大沙盘前深思着,忙不迭地便小声唤着道:殿下,李尚书已到书房外,您看
哦?请他进来罢。李贞头也不抬地吩咐了一声。
是。王秉和见李贞如此说法,心里头虽觉得此举似乎对李道宗有所怠慢,可又不敢出言劝谏,只好恭敬地应答了一声,退出了房去,请李道宗自行进房不提。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李道宗大步走进了书房,见李贞还埋头于沙盘间,登时便愣了一下,可很快便醒过了神来,恭敬地行礼问安道。
哦,是十七叔啊,来得正好,本宫正在推演沙盘,十七叔且一道参详一番罢。李贞从沙盘上抬起了头来,笑呵呵地一扬手,示意李道宗走上前来。
这是李道宗久历战阵,平日里也没少推演沙盘,只一看面前这幅沙盘的地形甚是眼熟,立马愣了一下。
十七叔高明,此沙盘正是辽东及高句丽之地形地势,呵呵,只可惜时日紧了些,这沙盘只是个大略罢了,也就是将就着能用而已,叫十七叔见笑了。李贞倒也爽快,直接了当地便认了。
嘶李道宗一听之下,登时便倒吸了口凉气此番李世民亲征乃是为了争口气,要证明自己尚廉颇未老,这等心思满朝文武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自是无人敢就战略战术一事向李世民进谏,便是李道宗也是如此,此时见李贞摆开了架势,像是要议论此战之军略的样子,李道宗哪能不惊,无他,此事要是传扬了出去,不单他李道宗要吃挂落,便是李贞自己只怕也不讨好,有心要退走,可人来都来了,这会儿要走只怕也难了,此情此景还真令李道宗郁闷非常的,百般无奈之下,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微臣可要被殿下坑苦了。
李道宗的顾忌李贞哪会不知晓,若是有旁的法子,李贞也不愿如此作为,此时听李道宗报怨,李贞也就只能是一笑道:十七叔莫担心,本宫不会为难您的。边说着话,边亲手搬来一个锦墩,笑呵呵地一摆手道:十七叔请坐,久闻十七叔乃战阵高手,本宫今日正好得闲,就请十七叔推演上一局好了,呵呵,本宫就选高句丽,由十七叔主攻如何?
如何?还能如何?李道宗尽自心里头很有种踏上了贼船的憋屈,却也拿李贞无可奈何,只能是一伸手接过李贞递过来的一把小旗子,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殿下这是要微臣出丑啊,也罢,那微臣就恭敬不如从命好了。
李道宗也属难得的军事大才,十七岁便已在军中暂露头角,尽管总当着礼部尚书这么个文官职位,可每一回对外之战事他总是其中一员干将,说是身经百战也绝不为过,虽说心里头并不情愿来上这么一局沙盘推演,可一旦开始排兵布阵之后,李道宗脸上的苦涩便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腾腾的杀气李贞号称大唐军中的后起之秀,名扬天下,隐隐然已代的军神,那些个同样以军略见长的老一辈战将心里头可就不怎么舒爽了,李道宗自也不例外,只不过因着李贞如今是太子殿下了,诸大将哪敢说李贞的不是,这回儿能好生跟李贞认真地过上几招,排除了李世民那头的因素之外,其实李道宗也是心向往之的,这一开始杀将起来,自是豪不容情,攻坚战,埋伏战,围点打援,半路劫杀,暗夜偷袭等等,哪样狠便上哪样,这仗一开打,立马杀得李贞惨不忍睹,一路溃败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