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裴嫣靠在李贞结实的胸膛上,轻轻地应了一声之后,顿了一下,有些子犹豫地开口道:“殿下,无论是天涯海角,嫣儿都陪着殿下去!”
裴嫣的话虽说得很隐晦,可意思却是明摆着的,那就是在劝说李贞不要跟皇上去争辩,安心去之官便是了,这话李贞自是听得懂,也能理解得了裴嫣的一片苦心,心中感动不已,只不过事关重大,有些事情李贞还是无法对裴嫣明说,至少此时不适宜,故此,李贞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点头笑了笑,伸嘴在裴嫣的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将心一横,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卧房的门。望着李贞大步离去的背影,裴嫣咬着唇,一声不吭地呆立了良久,末了幽幽地叹了口气,慢慢地在床榻上坐了下来,心思重重地愣着神儿……
甘露殿还是那栋甘露殿,依旧是那么巍峨雄伟,可在李贞看来,这一切与往日却是大大不同了,那些个朱红色的雕梁画栋怎么看怎么像是浓血,每一根柱子都是那么的刺目而又令人生厌,当然,这不过是李贞的心情在作怪罢了,只不过也怨不得李贞,任是谁处在他此时的境地只怕都不免会有种待宰之羔羊的感觉,这等滋味着实难受得紧了些。
“殿下请稍候,容老奴进殿通禀一声。”才刚走到大殿前的台阶处,柳东河按着宫中的规矩,哈着腰,低着头对李贞说了一句。
“嗯。”李贞此际心情不爽,也懒得多开口,只是点了下头,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也不再往上走,就这么随意地背手立在了台阶之下。
“圣上有旨,宣越王李贞觐见!”柳东河去后不久,一名小宦官匆匆从殿内跑了出来,高声地宣道。
嘿,要开始了!老爷子啊老爷子,看您老给咱安排的是哪处宝地了。李贞定了定神,整了整身上的衣衫,一抬脚,踏上了殿前的台阶,稳步走了上去,径直进了殿门,刚转过一处屏风,却见殿中不只老爷子一人在,老九李治也在场,那一身朱衣竟然是东宫太子的装扮,李贞登时就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便稳定了下来,急走数步,抢上前去,一头跪倒在前墀下,恭恭敬敬地磕头问安道:“儿臣李贞叩见父皇。”
一见着李贞那高大的身影,李世民脸色虽沉稳,可眼中却飞快地掠过了一丝异色,内里愧疚、失落、疑惑、期盼,甚至还有丝隐隐的嫉妒全都混杂在了一起,只不过这道异色闪得极快,并没有人注意得到,待得李贞叩礼已毕,李世民很是平和地一抬手道:“平身罢。”
“儿臣谢父皇隆恩。”李贞规规矩矩地再磕了个头,起了身,不过却并没有就此站定,而是朝向了手足无措地站在老爷子身边不远处的李治,一躬身,行了个参见半君的礼,口中道:“参见太子殿下。”
李治打小了起就是李贞的跟屁虫,一向是李贞在带着他耍的,仅仅只是到了年前李贞出征归来之后,兄弟俩才分开了,李治从小就佩服李贞,见了面都是“八哥、八哥”地叫着,如今冷不丁地见李贞参见自己,本就慌乱的心立时更加乱了几分,搓着手道:“八哥,您,您这是要折杀小弟么,小弟、小弟……”李治一着急,话都说不清楚了,没奈何地停了下来,满脸子尴尬之色地看着李贞。
“太子殿下过谦了,礼不可废,小王见了您,自是该请安在先。”李贞平淡地说了一句,脸上淡淡的,甚子表情都没有,那等生分的样子,更是令李治慌了神,可又不知该如何分说,呆立在那儿,微张着嘴,整个人都傻了。
眼瞅着李治那副失态的样子,李世民实在是有些子看不下去了,清了清嗓子,假咳了一声道:“雉奴,贞儿虽是尔之兄长,但如今尔已是太子,他给尔见礼是该当的,可尔也不能失礼不回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