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帽子一直不太理解两位大家长的关系。

他自小尝遍人情冷暖，看人之准，如活体测谎仪。

柏菈菈对诸葛小玉的态度好理解，坦诚相待，亲密伙伴之余又有些距离感，这种距离感被红帽子理解为每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

——当然，多年后，红帽子会明白，在这一点上他错的有多离谱。

然而现在，一切看起来如他所料。

但诸葛小玉对柏菈菈的态度就颇为奇怪。

崇拜中夹杂鄙夷，怜惜中饱含愤怒。

鄙夷的不是她作风粗暴，愤怒的也不是她行为出格。

比起任何环境都能无缝融入的柏菈菈，诸葛小玉像个活在另一时代的绅士，身上深刻烙印着其他文明的痕迹，骄傲矜持——

仿佛深埋地下的玉，自带光辉却不屑人知。

这次威逼柏菈菈便是如此。

人后，诸葛小玉明明怜悯于柏菈菈对兑换系统的爱恨，人前却声色俱厉地逼她面对。

——似乎，在她面前显露软弱是什么奇耻大辱。

眼下亦然。

柏菈菈差点被通讯器砸中脑门，看得诸葛眉心一跳，心中内疚，嘴上却哼了一声。

“还知道回来啊。”

红帽子：“......”

瞅瞅，这阴阳怪气的。

他忍住打哈欠的欲望，没敢说自己功课做不完，被拉来垫背的。

柏菈菈尴尬挠头，像个晚归被抓的丈夫。

“第七天了，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诸葛小玉又问。

柏菈菈装傻：“没躲啊——红帽子，今天蛋糕卖的怎么样？”

红帽子深知自己被拉来顶雷了，但他依然很开心：“卖的特别好，沼气量大，我不用像烧炭那样省着用了！蛋糕火候足了味道就香，今天净赚22金币！”

柏菈菈眉毛一扬，祭大拇指：“厉害！”

红帽子兴高采烈：“是吧！”

被晾着的诸葛小玉：“……”

“他厉不厉害关你屁事——红帽子，别吭声——我问你，第一次抽卡给了一周时间，现在还有三小时就结束了，你还打算拖吗？”

柏菈菈沉默不语。

诸葛小玉顿时火气上来了：“你——”

“稍等，抽卡是什么？”眼看气氛又要烧焦，红帽子赶紧找个借口打断。

诸葛小玉这才想起，数天来忙着和柏菈菈怄气，都没仔细解释过这个问题。他是好老师，一肚子火也不会殃及孩子，平心静气道：

“是兑换系统的主要功能之一：抽取文明碎片。”

“就像法师的百宝箱一样，能开出预料之外的宝贝。”

红帽子瞬间懂了。

每次猎人商队回村都会带这种东西，上次老约翰就从约瑟芬·柯拉松手里买了个小百宝箱，说是法师们挖出来的历史旧物，开箱有宝，谁知打开来只是破铜烂铁，和几块成色极差的翡翠，令人大失所望。

盲盒嘛，碰运气的事。

抽卡也是异曲同工之妙。

时空管理局，承袭自万域时空逝去的天神时代和群星时代。

那些彪炳历史的天神大能和人类先贤们，流星般陨落后，留下了许多遗物。它们流散在各宇宙，空管局历代前辈不辞辛苦地探索各方时空，目的之一便是收集旧时代的碎片，重新集合管理，掌握力量，这才有了如今堪称局里最强法器的“兑换系统”。

碎片们有的来自天神时代的神灵，有的来自群星时代的人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