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明摆着的。”莱茵哈特摇头:“您不是傻瓜,可叛军之中的休斯和萨尔瓦多,也更不是傻瓜。这一战,我们心里都很清楚,我军胜算太少,萨尔瓦多和休斯故意让开道路放我们进城,根本就是不安好心。”
鲁尔眼睛里的笑意更浓:“哦?说说你的看法。”
“这是明摆着的。”莱茵哈特:“休斯和萨尔瓦多野心勃勃,两人都是众多军阀总督之中的佼佼者,也颇有远见,虽然此刻战势胶着,但是他们早已经开始盘算战后的事情了。我们的罗德里亚骑兵,就是叛军心中的一根刺,是他们一定要除之而后快的!这一战,他们要胜不难,可难的就是在奥斯吉利亚一举击溃所有的帝[]队主力,以求一战定天下!这样才能将这一战的利益最大化。”
顿了顿,莱茵哈特吞了口吐沫,他有些口干舌燥,鲁尔看在眼里,淡淡一笑,抓起自己的水袋扔了过去,莱茵哈特也不客气,拧开灌了两口,眼睛顿时一亮:“夷?好酒!”
“闭嘴,军中禁酒,你别给我走漏了消息。”鲁尔故意板起脸。
莱茵哈特又灌了两口,才惬意的叹了口气,继续道:“就如我刚才说的,这一战,我军赢不了!这点,您清楚,休斯和萨尔瓦多自然也不糊涂。所以他们的目标是,不但要赢,还要赢得彻底!最好是把对他们最有威胁的罗德里亚骑兵在这一战里彻底消灭掉,以绝后患!”
“嗯。”
莱茵哈特看着鲁尔的眼睛,继续道:“第十三兵团是全骑兵兵团,清一色的骑兵编制,也是帝[]队之中正面攻击能力最强的军队。如果要想在野战之中击溃罗德里亚骑兵,以我看来,目前帝国上下,没有一支军队拥有这样的实力!以罗德里亚骑兵的战斗力,在野战之中,哪怕是面对四五倍于自己的敌人,也是不惧的!更何况,我们是骑兵!敌军就算能击败我们,可是我们也可以利用骑兵的机动力撤退,要想打败我们或许有可能,但是要想彻底吃掉我们,难度可就实在太大了。所以,他们才弄出了这么一个办法,松开扎紧的口袋,等着我们自己一头钻进去。”
莱茵哈特说的渐渐兴奋起来,他干脆就在鲁尔的桌上拿起笔架和军册在案子上模仿地形摆弄起来。
“骑兵的战斗力在于野战,而不在于守城!如果我们冲进城去,自然不难。但是进城之后,却反而将我们的骑兵野战能力给束缚住了!不能野战的骑兵,如果全部上城去打守城战,那么罗德里亚骑兵的作用,还不如一支普通的步兵。毕竟,我们的士兵都是习惯的马战的。第二,虽然一般来说,守城战里骑兵也不是不能用,比如一些战术之中,在敌人攻城的间隙里,守军的骑兵也可以忽然开城进行反扑逆袭……但是,偏偏这些战术,在别的地方能用,在奥斯吉利亚却根本用不了!”他指着桌上摆好的地形,苦笑道:“大人,这奥斯吉利亚虽然是大陆第一雄城,拥有大陆上最强的防御城墙体系,但是我不得不说,当初设计建造的时候,留下的最大的缺陷就是……这里简直就是骑兵的死地!任何骑兵一旦进了城,就等于自己把马腿都砍掉了!”
莱茵哈特一边叹息,一边苦笑:“奥斯吉利亚的城墙下就是大河,这大河是凿开了入海口,引入海水而成的。这条大河充当了奥斯吉利亚的护城河,在抵挡敌军攻城的时候,会给敌军造成巨大的麻烦,因为如此宽阔的一条护城河,根本无法用人力去添满!可恰恰是这条护城河,却反而限制了城里的骑兵的作用。
连接两案的有几座桥梁,可偏偏这条大河最狭窄的地方也有数十米宽!也就是说,如果城里的守军骑兵要出城反扑的话,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大队骑兵出城作战,首先就要踏过河面上的桥梁!那长达数十米的桥梁,只有十米多宽,试想一下,当城里的骑兵要出城反扑的时候,大队大队的骑兵拥挤在桥梁上过河,这可不是普通的一般的城市的护城河!这可是长达数十米的距离!大队的骑兵拥挤在桥梁上的话,简直就是找死!如果敌军的将领稍微有点脑子的话,只要派出一队重甲步兵在桥梁的一头死死组成密集的阵列堵死在那儿,以少量的牺牲换取城里冲出来的骑兵滞留在桥梁上的时间,然后再以后面的弓箭手密集射击……狭窄的桥梁上,甚至不用瞄准,只要让弓箭手覆盖射击,我们的骑兵就会面临一场屠杀!”
“不错。还有呢?”鲁尔哼哼冷笑。
“我们一旦进了城,就别想再出来了!而且进城之后,我们只有下马上城充当步兵使用,战斗力就自损大半!更重要的是,我们可是有三万多匹战马啊!三万多匹!一匹马每天要吃掉的草料可不是少数!一旦我们进城,两万多士兵加上三万多匹战马,将大大的加快城里储备的粮草的消耗!我如果是敌军的统帅,连攻城都省了算了,只要以重甲步兵加强弩堵死出城的桥梁,加上海上的封锁……两个月之后,城里的人自己就先饿得差不多了。”
“……说的好!”
鲁尔深深的吸了口气,可神色却越发的凝重起来,眼睛盯着莱茵哈特,看了好一会儿,却轻轻的摇了摇头,似乎颇有几分惋惜的样子:“那么以你的看法,我们该怎么做?”
莱茵哈特又笑了,他看着鲁尔,然后欠身行了一礼,淡淡道:“将军,您心里早已经有了主意,何必又来问我。”
鲁尔语气模糊:“嗯……听一听别的意见,总不是坏事。”
莱茵哈特却眯起了眼睛,注视着鲁尔,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大人,真的想听?”
“当然。”
“那么我求您一件事情。”莱茵哈特神色冷峻:“不管我说的是什么,您听了之后,不可因我的言辞来治罪我。”
“……好吧!”
莱茵哈特仿佛放心了,他哼了一声,笑声里有几分不屑:“在我看来,此时的情况,您有三种选择。第一么,立刻领军抽身离开这里!因为在我看来,您这次帅军驰援奥斯吉利亚,就是一件并不明智的选择。我并不是要您临阵逃脱,而是率军重新北上!此刻北方地区,叛军大部分被抽调出来集结在了奥斯吉利亚城下!北方的各地叛乱军区却都空虚,您正好率军北上,去攻击这些叛军的老巢,只要趁机攻下一两个军区的老巢,那么前线的这些叛军自然心神大乱!这些家伙虽然目前还算团结,但是一旦自己的根基受到威胁,那么会不会再继续留在这里,就很难说了。毕竟,人都是有私心的!第二么,继续在城外和敌军相持,一旦战况有变,如果帝国胜则追击叛军,如果叛军胜,则立刻率军离开,直接南下,叛军虽众,却拦不住我们的骑兵。南方还有不少郡是掌握在帝国手里的,到时,就拥立皇储殿下加冕为新皇,然后号令南方各郡,动员力量整顿军队,和叛军继续抗衡。至于第三个选择么,哼哼,自然就是率军进城去,然后等着城破的那一天,轰轰烈烈的以身殉国,也算是求仁得仁,史书上也必定会有您的精彩一笔……不过恕属下冒昧,以属下看将军您的行事风格,只怕是不会选这第三条了。”
莱茵哈特说完了这些,目光炯炯,看着鲁尔。
鲁尔眯着眼睛,仿佛心中权衡了好久,却并没有立刻说什么,只是那双眼睛盯着莱茵哈特上看下看,只把人看得心中发毛了,才收回了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