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
半截刀坯飞了出去,咻的一声,从一个来看热闹的老头头顶掠过,带走了一蓬头发。
老人木然看着从两侧披散下来的斑白头发,“老夫的一头秀发啊!”
黄大妹抬头,一脸骄傲,“我有孕了!”
卫王木然挥动铁锤。
呯!
声音很闷,不大。
铁砧缓缓裂开了一条缝隙。
能当做传家宝的铁砧,就这么被他一锤给毁了。
黄大妹吸吸鼻子,“我有孕了,真的!刚去看了医者,我担心不对,又去看了一个,花了五斤羊肉钱,都说是有孕了。有妇人说我这胎是女儿,她有把女儿变成儿子的秘法……”
卫王抬头,眼中多了杀机。
“我给了她一巴掌。”黄大妹不忿的道:“生儿生女是老天爷的意思,她一个凡人也能指使?美得她!夫君,你说是吧?夫君?!夫君!!!”
卫王点头,“嗯!”
“你怎地不欢喜?”
“欢喜,欢喜坏了。”
“他们说有孕了要小心,最好拿些东西去祭祀神灵,让神灵护佑咱们的孩子,不被那些邪魔外道给害了,夫君,你说是吧?”
黄大妹问道。
卫王点头,“嗯!是该祭祀。”
黄大妹说道:“那我去买个豕头吧!”
卫王摇头,“你歇着,我来。”
夫君好体贴……黄大妹心中甜蜜,“要买杨家的豕肉,他家的豕头大,供奉了神灵欢喜。”
“嗯!我会去弄的。”卫王把锤子一丢,“从今日起,你歇着。”
“那家里谁收拾?再说了,哪家女人有孕歇着的?都干活呢!一直到快临盆了才歇息,好好好,我歇着。”
黄大妹喜滋滋的去后院,说是要给自家老爹禀告这个好消息。
午饭晚饭都是卫王做的。
临睡前黄大妹还在嘀咕,“夫君,记得去买豕头!要大的!”
“我知晓,你睡吧!”
“那你呢?”
“有些热,我出去转转。”
“早些回来。”
“知道。”
卫王出了卧室,反手关门。
他就站在卧室外,听着里面的呼吸渐渐均匀,平静。
月华如水,略冷。
卫王进了铁匠铺中,月光映照着里面白惨惨的。
里面摆放了不少打造好的东西,锄头等家用铁器都堆在一起,而横刀都挂在墙壁上。
这是规矩,不知从何时传下来的。卫王后来才知晓,横刀必须要挂着,否则容易变形。
他选了一把横刀,打开一扇门。
小巷中静悄悄的,卫王的目光转过去,几个地方都有黑影在动。
他走出去,缓缓而行。
汪汪汪!
小巷子中,群狗狂吠。
那些黑影悄然出现,远远的跟着。
这里面有杨氏的人,有淳于氏的人,有越王的人,还有宫中人。
卫王是一个变数,但没有子嗣,故而威胁不大。所以这些势力只是令人盯着他,寻找把柄,关注动向,看看谁和卫王有联系。
卫王从来到了这条巷子,晚上就没怎么出过门。今日一动,引得那些暗哨兴奋不已。
双方一前一后,转了几个巷子。
前方是几家青楼,在夜禁废弛后,坊中的生意越做越多,青楼也急客户之所急,开在了客户的家附近。
乐声,歌声,还想男女放荡的笑声。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卫王止步,身后人影幢幢。
他没回身,说道:“这首诗记得是子泰所作,说的是沙场豪迈与惨烈。
几个嫖客去了青楼,女妓高歌,仿佛都去了沙场,可最终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女妓的身上,皆大欢喜。
只是,脏了诗词!
污了人心!”
这话何意?
他和谁说?
几批暗哨有些人彼此认识,面面相觑。
“你等盯着本王许久了,本王一直置之不理。不是害怕什么,只是觉着,晚上丢些人在外面让蚊子吸血,也是乐事。”
呃!
那些暗哨中,有人觉得不对,开始悄然后退。
卫王回身,“可秋季了,蚊子,没了!”
他的身影闪动,几下就出现在了那些暗哨身前。
“救命!”
“联手!”
“别顾忌,杀了他!”
刀光闪烁着,和月华争辉。
每一刀,必然有一人倒下。
到了后来,卫王竟用刀背,一下一下的劈砍。
若是黄大妹在,定然会诧异的道:“夫君,你这怎么像是在打铁!”
对,卫王就是在打铁。
他把横刀当做是铁锤,一锤一个。
噗!
一人中刀,飞撞在围墙上,低头看着胸口,不敢置信的看着那里凹陷下去。
恍若挨了一重锤。
“原来,他打铁是在……修炼!”
最后一人被卫王拦住。
“大王饶了小人吧!”
在目睹了卫王方才杀人的干净利落后,此人失去了反抗的意志。
“本来事不大,今日也有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