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说道:“终究有五成可能败北,朕担忧……”
“不止五成。”太上皇幽幽的道:“黄春辉老了,人老了,脑子会不管用。再有,你高估了黄春辉。”
皇帝眼中闪过异彩,“阿耶的意思……”
太上皇喝了一杯酒,搂着美人儿,“帝王垂暮会发狂,会折腾这个天下。人臣垂暮会发狂,他们只能折腾治下。
黄春辉命不久矣,他在北疆数十年,临了他想做什么?留名!”
“阿耶的意思,黄春辉是在行险?”
“他当然是在行险。”太上皇澹澹的道:“北辽铁骑的凶悍你不知晓,朕当年听你祖父说过。二十万铁骑可纵横天下。北疆十二万大军看似不少,你可知晓老弱有多少?”
“不都是精锐?”
“你擅长制衡,擅长阴人,却少了大气。你算算北疆的钱粮,以及户部每年拨付的钱粮就能知晓,这些钱粮养民之余,能养多少精锐。
军队就是个无底洞,越是精锐,耗费的钱粮就越多。每年养活北疆那些百姓之余,剩下那点钱粮如何能养十二万精锐?多少老弱都在其中?”
“那十二万之说……”
“那是黄春辉给北疆军民壮胆的说法,就如同北辽此次出兵二十万,定然会吹嘘一倍以上。”
皇帝霍然起身。
“急了?”太上皇揶揄的道:“早干嘛去了?此刻着急有何用?大军也无法从长安一日飞到北疆。”
皇帝面色微冷,“若是大唐衰微,阿耶的日子,怕也难熬。”
“这是要威胁朕?”太上皇大笑,笑的捶打着地面,“哎哟!哎哟!大唐衰微,大唐衰微,谁之过?你这个不要脸的狗东西,连儿媳都能抢的狗东西。
朕在位时,好歹勤于政事。
到了你,整日在梨园中歌舞升平,整日盯着那些妇人……
哎!朕就有些好奇,宫中年轻貌美的女子无数,你为何就对那些妇人生出了兴趣?”
皇帝的眼中多了一抹阴郁,太上皇笑道:“朕一直在等着你动手,越早越好。杀了朕,你便天地独尊了。哎!”
太上皇叹息,“天下的貌美女子任由你宠幸,天下的美食任由你享用,天下的奇珍异宝任由你赏玩。可你却喜欢躲在幕后阴人。这不是帝王所为,更像是权臣。
你自甘堕落如此,朕夫复何言?朕此生最大的遗憾便是……”
皇帝已经走到了门口。
太上皇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冷漠,“当初,朕为何在那一夜去睡了你母亲!”
皇帝止步冷笑,“若非朕,父亲当年只是个皇子。孝敬皇帝在,父亲哪来机会入主东宫?即便是入主了东宫,若是无朕辅左,父亲别提登基,估摸着早已被废……”
他大步出去,几个内侍出现在殿外,冷漠的看着太上皇。
太上皇坐在那里,双手揽着两个美人儿的腰肢,突然掐了一下右手边的美人儿,怒道:“为何不送酒?”
宫女颤栗着,却不敢呼痛,把酒杯送到太上皇的唇边。
他喝了一口,突然喷了出来,“竟用劣酒来湖弄朕,来人!”
边上伺候的内侍上前,“太上皇。”
太上皇把右手边的宫女推出去,“杖毙!”
“太上皇饶命!”
“饶命呐!”
“老狗,你父子不得好死!”自忖难逃一死,宫女放弃了挣扎,被倒拖着出去。她努力抬头,冲着太上皇尖叫,“我会在地底下看着你们父子,神灵在上,奴诅咒你们父子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太上皇压根就不在意一个奴婢的诅咒,就当是个屁。
他坐在那里发呆。不知过了多久,他抬头看着虚空。
“阿兄,你说,朕这个皇帝,做得如何?没出息吧!竟被自己的儿子给幽禁了。哎!当初你也被幽禁……这莫非是报应?”
阿兄,便是孝敬皇帝。
殿内的人瑟瑟发抖。
皇帝出了这里,随即吩咐,“令各处戒备,关中各处关隘严加戒备,多加盘查。”
“是。”
皇帝说道:“召集群臣,罢了,那群蠢货,相互牵制还好,这等大事,只会拖后腿。令人赏赐黄春辉家卷。”
“是。”
“赏赐是赏赐,令镜台的人看好黄春辉的家卷。当年裴九把家人转移出去之事,若是再发生,令王守自尽,无需回禀朕!”
当年裴九带着护卫在皇城前一刀,把李泌父子的脸面斩去大半。事后,李泌父子本想拿裴九的家人来泄愤,可却早已不见踪影。
“是。”
皇帝回到了他的梨园,贵妃亲自来伺候。
“大战要起了。”皇帝坐下。
“阿兄先前来说了。”
贵妃却无忧无虑的。
让皇帝心中一松。
“对了。”贵妃想起一事,“先前说越王来了书信。”
“哦!”
皇帝看了越王的书信,玩味的道:“他说,南疆大军可驰援北疆。”
贵妃不敢乱掺和,就顺口奉承,“想来是忠心的。”
“忠心?朕的几个儿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皇帝吩咐道:“老二许久未曾见到了,去个人,把他叫来。”
韩石头出去吩咐,皇帝继续下令,“今年收获的赋税,尽早启运到长安,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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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另外,镜台在北疆的人要盯紧黄春辉等人,若是战败,快马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