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看到南周的国势,心生怯意。
随行的吏部郎中袁晓指指那些和土包子般的使团成员,笑道:“王侍郎看看,这些人见识了我南周国势, 可还敢动那等念头乎?”
“咱们有人,有钱粮,若是大唐敢来,就得做好被崩掉满嘴牙的准备。”王众傲然道。
“百万大军枕戈待旦。”袁晓惬意的道:“韩相这一手绝妙啊!”
二人都是新政派的,说话间多了几分亲切,也少了几分忌惮。
“彭靖他们搞砸了宴请,还得咱们来收拾残局。”王众说道:“孙相公他们此次准备谋夺三司要职,所以此行务必要尽善尽美。若是成功,咱们拿到三司,钱粮在手,新政才好展开。”
“没问题。”
一行人渐渐远离了汴梁。
几日后,路过一个村子时,杨玄想进去看看。
“贵使,乡下百姓愚昧,却不方便。”本地陪同官员一个眼色,王众就心领神会,知晓这个村子里有些问题。
杨玄笑了笑,也不追问。
他出身于乡间, 对这等猫腻知之甚深。
秦简凑过来, 低声道:“正使,可是有问题?”
杨玄看了一眼村子,“天气不错,一般这等时候,村里的老人就喜欢到村口来闲聊,也是个消遣。可你看看这个村子,冷冷清清的,多半有问题。”
秦简仔细看去,确实是如此。
“你再看看那几条狗,村里的狗见到外人会叫唤,可它们却夹着尾巴往回跑。”
“这说明了什么?”秦简不解。
“村里曾发生过令这些狗也为之丧胆之事。”
“何事?”
“狗要看家,否则便是蠢狗,农家不养无用的狗。能让它们如此的,唯有血和杀戮。”
王众在另一侧问了地方官。
“可是有情弊?”
地方官说道:“有百姓被反贼挑拨,竟然聚拢闹事,下官令人镇压……杀了一些人。”
“反贼?”
“是。”
“杀了多少?”
“十余人。”
王众点头,地方官拉拉马缰,落在了后面。随行心腹小吏低声道:“幸好没进村。”
地方官冷笑,“这是咱们的地方,咱们说他们是反贼,他们就是反贼。”
可稍后有人来了,和王众说了一番话。
“王侍郎,此处有反贼。”
王众冷眼看着地方官,招手,地方官过来,王众问道:“反贼多少?”
地方官看到那人,知晓事情败露了,“就一千余,已经被压住了。”
王众冷冷的道:“你好自为之。”
地方官拖后一些,抹去额头冷汗,心腹小吏说道:“数千反贼啊!若是被他们知晓……”
“我下个月就能升迁。”
“可继任者……”
这个烂摊子谁来接?
“继任者关我屁事!”
午后,一行人错过了地方,就在野外用餐。
这里左侧是一条很宽的大河,右侧是几座山组成的小山脉,后面是一片田地。
生火,架起带来的陶罐,把随行带的羊肉丢进去熬煮。
有人在煮饭……对于大唐人来说,米饭吃着有些不得劲,总觉得吃不饱。但来到南周后,主食就是这个,少有选择的余地。不过杨玄还是令人去弄了些麦粉,自己开小灶。
“我要锅巴。”王老二蹲在火边守着米饭熟。
“会吃!”厨子多看了王老二一眼,“嘎嘣脆!”
……
就在距此不远的山中,一群黑压压的军队也在吃饭。
说是军队,却穿着破烂,连兵器都五花八门,甚至还有菜刀。
吃的也很差,野菜加点米弄出来的饭团。
几个首领聚在一起,同样也吃着野菜饭团。
为首的叫做蔡末,满脸胡须,看着颇为粗豪,吃饭团两口一个。
另一人叫做郑赞,吃的斯文些,“有些苦。”
“野菜再苦,难道还能比咱们的日子苦?”蔡末咽下了饭团,舔舔手指头。作为首领,他率先实现了饭团自由,但长久以来的习惯让他依旧珍惜食物。
郑赞吃完后,把双手在身上擦擦,“赋税越来越高,当初家中没了粮食,我便哀求收税的小吏,只求留下些糊口,可小吏却一脚踹翻了我,说缴纳赋税乃是天经地义之事,我说没吃的,他说去吃土。”
蔡末默然。
“我问他为何赋税越来越高,他说……朝中要养活的人越来越多。可那些人和我们有何关系?”
蔡末深吸一口气,“官员越来越多,都要咱们养着,偏生每个官都要过好日子,可钱粮能从何处来?就靠着咱们的双手从田间刨出来。没了咱们,他们哪来的钱粮。”
“可怜我那女儿,饿的浑身都没二两肉,就在我的怀里活生生饿死了,临死前说……阿耶,我饿!”郑赞抹去一把泪,“饿死了咱们,却撑死了他们,偏生还没个说法。”
蔡末按着刀柄,看着山外的天空,“他们不给咱们活路,那咱们就断了他们的活路!”
他起身,那些穿着破烂的叛军也跟着起身。
蔡末回身看着他们,“他们不给咱们一个说法,那咱们就拿起兵器,给他们一个说法!”
众人缓缓集结起来。
蔡末说道:“外面就是汴京的高官,前面的人说了,是什么大唐的使团,杀光了他们,大唐自然会怒不可遏,随后发兵攻打南周。”
郑赞狞笑道:“咱们再攻城略地,里应外合,如此,这江山就是咱们的了!”
蔡末蛊惑道:“事成之后,你等都有大功,该封爵的封爵,该赏赐奴婢的就赏赐奴婢……富贵好日子就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