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也没辜负他,抱起一顶点翠金冠,笑吟吟地点着上头的东珠:「这还是黑市买的呢,花了好多银子。」
身外之物,俗不可耐。他拂袖越窗离去,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夜色里。
如意与他的背影挥手,惬意地依进金银堆里继续睡。
天色大亮,宁远侯府已经炸开了锅。
一个钱都没有,连下人的月钱都发不了,更莫说今日府里还要采买吃的用的,还有外头挂着的没清完的账。
贺泽佑从太师府铩羽而归,就看着贺母拿着绳子往梁上扔。下头一群嬷嬷哭着喊着地劝,闹哄哄的比戏班子还热闹。
「行了。」他疲惫地道,「陛下已经知道了消息,不会坐视不理,起码会先赏些安抚钱下来,咱们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禁内那般节俭,再赏又能有几个银子?」贺母边哭边嚷,「以后难道要叫我过回吃粗茶穿麻布的日子?我还不如死了痛快!」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现在整个临安城都在等着看他们这个破落侯府的笑话呢,甚至,甚至还有些嘴碎子说柳家大姑娘眼光好,躲过一劫。
这简直气煞人也!
「本也不是我们家的东西。」贺汀兰淡淡地说了一句。
贺泽佑转头看过去,就见她已然穿好了一身粗布衣裳,神态自若地站在一边看着贺母哭闹,「就当是破财免灾,一家人在一起,总也……」
她话还没说完,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这次打她的是贺泽佑,眉目冰冷,眼神狠戾:「我与你一母同出,你却总看不起我,觉得我愧对了柳如意?」
贺汀兰耳朵有些嗡鸣,捂着脸半晌没说话。
贺泽佑嗤了一声:「你既不把我当一家人,我也没必要护着你,半年前淮王爷就说了想要你,如今家里是不堪了,你的嫁妆自也是没有的,收拾收拾,月末就自己走小门进王府吧。」
淮王已有三,为人昏庸好色,最喜欢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府里的侧妃都,姨娘更是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京中闺眷,无不闻之色变。
但贺汀兰听着却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
她放下了捂着脸的手,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就回去收拾东西了。
贺母也不甩绳子了,下来拉着贺泽佑的手,皱眉问他:「送她去给淮王,合适吗?」
贺泽佑淡声道:「也算个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