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比想了想说道:“卧室。”
岑今向前走:“你们检查过吗?”
罗比:“来不及检查就发现出事了。”
“所以你也不能确定房屋里究竟有没有玩偶。”
岑今边走边抬左手,猩红色的眼珠倒映着门和墙壁的脉络,看到血管和骨骼的位置并操控重力挤压,不堪重负之下,血管爆裂、骨骼咯吱作响,门后发出痛苦的呻吟,仿佛整个房屋都在艰难地喘气。
手掌轻轻一挥,整扇门爆裂,鲜血和肉块散落一地,露出后面的卧室,里面是更复杂的人体腹腔结构,正对门的位置是一张床。
床上有个肥胖的男人,约莫五六百公斤,腹部和腿部的肥肉垂落到地面,脸颊缀满累累肥肉,五官被拖拽得变形,眼珠子艰难移动,落在突然闯进来的黄毛身上。
“饿……好饿……”
肥胖的男人流出大量涎水,饿得失去理智,只剩下进食的本能,房屋受他影响剧烈蠕动、收缩,罗比尖叫着说厨房里的两人被吞噬得只剩头颅。
岑今像只林间鹿,轻盈地跳起,落在肥胖男人的腹部,镰刀刀尖杵着肥肉,男人试图抓住他,但他过度肥胖的身体根本不能移动分毫,用尽力气也不能挪动笨重的手臂。
男人像头野兽发出愤怒地吼叫,床底忽然弹射出手指粗的肠子缠绕住岑今的手腕和脚腕,控制其行动并拖至跟前,张开畸形的大口,能吞下岑今的头颅还绰绰有余。
罗比见状惊呼,岑今反手操控镰刀,如回旋镖飞出去切割缠住手脚的肠子后,又飘回来,途中急转弯,没入男人的血盆大口,卡在口腔里,稍一用力就被割破上颚。
鲜血和碎肉簌簌掉落,被饥渴地吞咽下去。
岑今毫不怀疑此刻切割肥膘扔进大张的嘴巴里,男人也会享受地吞进胃里。
眼前肥胖的男人正是原罪懒惰的真实形态,八卦能手的小雀斑说他原本是个富家子弟,有十辈子挥霍不尽的财富,可惜生性懒惰,父母双亡,无人管他,成年后拿到财产分配就再也不出门。
赖死在顶级公寓,一开始还会走动,到后来吃饭穿衣洗澡都要佣人伺候,再后来干脆躺在床上完成人类的新陈代谢。
就这么躺了四五年,变成一个五百公斤的胖子,被管家和佣人合谋谋夺家财后弃之不顾,无法移动,碍于饥饿,身体吃掉脂肪、胃吃掉肝脏,却不肯下床走动半步。
因为他的脑子已经被懒惰吞噬,忘记基本的生存技能,最后活活饿死。
死亡的表因是饥饿,内因却是从始至终不变的懒惰,所以尽管他表现出‘暴食’的特征,其原罪还是‘懒惰’。
岑今慢条斯理地拿出蜂蜜罐,回想小雀斑告诉他的话:[‘懒惰’没有理智,兼具懒惰和暴食两样特性,注定表现最狂暴。]
肥胖男人发出‘嗬嗬’的声音,浑浊的眼珠子转动,似乎嗅闻到蜂蜜的甜味,肠道和胃激烈蠕动,发出咕咕声响,仿佛分泌过多的胃酸已将胃灼烧出一个大洞,流淌进肠道,准备侵蚀脏腑。
[七宗罪环环相扣,归根结底就是放大万物生灵身上的欲望,过度沉迷欲望,忽略对神的爱。每一项罪行审判到最后,不过是自视甚高,自爱远超于爱神。]
[未能全心全意地爱神,就是唯一的原罪!]
小雀斑讥讽的神色颇为耐人寻味。
[其实‘懒惰’是最好安抚的原罪,只要给够食物。玩偶屋任何东西他都不能吃,只有两样东西算食物,一是被审判者,也就是所谓的游客、工作人员。]
[反正都是有罪之人,不如投喂‘懒惰’。相信我,这对他们来说是救赎的意义。]
小雀斑说这话的时候,笑容一派天真甜美,语气充满蛊惑。
“救赎的意义?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普度众生的菩萨。犯罪自有律法惩处,何况救赎罪犯本身就是多此一举。
所谓审判的目的不过是利用可怕的刑罚压迫、恐吓,和罪犯逃脱罪行的侥幸心理,收拢一大批死心塌地的信徒罢了。”
岑今踩在肥胖男人的肚皮上,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目光冷淡,握着蜂蜜罐伸向肥胖男人张开的大嘴,稍一倾斜便有黄澄澄如金子的液体倒下来。
[其二,就是‘嫉妒’的蜂蜜。以糖果人的身体为巢穴,每日勤勤恳恳地采着以他的‘嫉妒’为养料的鲜花花蜜,酿造出来的蜂蜜是举世无双的美味。]
只倒了一点蜂蜜就立刻停止喂食,肥胖男人不满足地咆哮,岑今另一手手指微弯,卡住上颚的镰刀‘呲啦’一下划破皮肉和骨头,直接穿透肥胖男人的下巴。
一点糖浆挨一刀,餍足和剧痛轮流刺激肥胖男人混沌暴躁的大脑,致使时刻处于狂暴状态中的原罪有了一丝清明。
“蜂蜜还是镰刀?”黄毛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