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帝点了下头,问:“可是有人找娘您说情了?”

太后:“自然是有人来寻的,娘来,却不是给魏家说情。皇儿,这魏似锦年初刚得了一孙儿,这还不满一岁。魏家要被斩首的,孩童也不少于七八,这顺 刚刚怀了身孕,娘是怕……”

母后这么一说,永安帝明白了,他蹙起了眉头。

太后:“那些人是死是活,娘都不关心,娘只求顺 和他腹中的孩儿平平安安。娘盼着你和顺 的龙儿已经太久了。皇儿,那些人是该杀,可娘又担心,你杀了魏家的那些孩子,是否会冲撞了顺 腹中的这个。魏家九族流放,也不知有多少是孩童,若流放的途中,有孩童死了……娘是怕啊。”

永安帝捏了下拳头:“娘,您说得对,儿子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未有想到这一点。杀人,总是血腥。魏似锦该杀,但那不满一岁的孩子……”

太后点点头,说:“有时候,活着要比死还受罪。你要惩罚他们,无可厚非,顺 可是险些就……只是这个当口,不容你不多考虑啊……你就当是给那还未出生的宝贝龙儿积福积德了。”

永安帝重重点头:“此事我听娘的。”

太后:“这样最好。顺 这几日可好?”

一说到爱侍,永安帝就傻笑:“好!能吃能睡,就是他身子还不能大鱼大肉地放开来吃。仍是天天叫唤着想吃羊肉。”

太后一听也笑了,随后又有些担心地说:“顺 懂医,他若有了害口,难保不会察觉啊。”

永安帝:“我和胡鹏举也担心这个。这每日的饭菜,都是尽可能地花样多,好在他食欲还行,目前还没发现自己最近更偏爱酸甜口的。也还没有害口,虽仍不喜欢喝汤,不过喝了之后也不会恶心要吐,他只当自己是喝腻了,没往别的地方想。”

太后两手合十:“最好能一直这样,至少坚持到三个月。”

永安帝:“我也希望能坚持到三个月后。三个月孩子稳了,那时候他要怎么闹,也不怕他伤了自己和孩子。”

太后笑:“到那时候,皇儿你就要多想法子稳住他。这孩子,就是天意。顺 现在的身子,怀上了,也不可能不要,只能生下来。这不是天意是什么?”

永安帝再次重重点头:“这就是老天爷都要给我的宝贝麟儿。”

等到母后离开,永安帝派人再把太子和齐王喊过来。太子和齐王觉得父皇和皇祖母之间怪怪的,肯定是有什么秘密。不过父皇和皇祖母摆明了避开他们,他们也不能问。

在太子和齐王坐下后,永安帝就道:“太子,魏家满门抄斩,你去查,抄斩的魏家人中,有多少不满十二岁的孩童。魏家流放的九族中,又有多少孩童。把这些孩童先全部看押起来。”

太子惊讶,不过还是道:“儿臣这就去查。”

永安帝:“你们出宫后去一趟军部,告诉林燮山,朕,暂时不想对孩童动刀。”

太子更惊讶,点头道:“儿臣出宫后就去军部。”

和太子、齐王又商讨了一会儿国事后,永安帝就让他们走了。齐王先去文渊阁给诸位阁老送父皇的意见书,太子去军部。

林燮山听到太子传达的圣上口谕后,立刻明白了圣上的意思。 有孕在身,这个时候杀了孩子确实不妥。林燮山告诉太子,他会立刻去办此事。

魏家满门已经都关押在天牢,九族要被流放的人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能全部押送到西翔城。所以魏似锦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不过他现在也和死人差不多了。

仍旧没有发现自己身体“异样”的卓季过着每天吃了睡,睡了喝,喝了散步,散步了吃,吃了再睡的养猪日子。天开始冷了,永安帝特别怕他冷到感冒,早早地就吩咐王保把翔福宫的地暖和壁炉都烧上。卓季每天过着养猪的日子,却没怎么长肉,吃下的东西也不知都去了哪里,看得永安帝心焦不已,面上却丝毫不能显露。好在胡鹏举就住在翔福宫,他每日给 检查,倒是没发现 的身体有什么不妥之处,倒是相比之前还康健了一些。

这日喝了上午的汤,永安帝牵着卓季的手在大花厅里散步,今天外头风大,他不给卓季出门。房间里很暖和,卓季穿着单薄的寝衣。本来他还说穿得正式点,反倒是永安帝说又没外人,怎么舒服怎么穿,他又不嫌弃。皇帝陛下都这么说了,卓季就怎么舒服怎么来了。其实是永安帝担心症状勒着了他的宝贝麟儿,也怕正装会令卓季腹部不舒服。卓季已经一个月多几天了,这距离正常的生产还有好几月,永安帝却已是如临大敌,实在是卓季的身体和心理状况都令他无法放心。

走了一会儿,卓季出声:“陛下,有件事,我想与你商量。”

永安帝:“你说。”

卓季停下,转身,仰头看向永安帝,道:“让史方秀换个身份,过普通人的生活吧。”

永安帝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接着又飞快恢复正常,他问:“可是谁跟你求情了?”

卓季:“没有。陛下应该知道我,对于郸阳宫的事情,除非必要,我一向是不参合的。只是陛下所有的妃侍里,史方秀是最特别的一个。史可毓、史家,我不会同情,但史方秀,我很同情她。”

永安帝:“只是同情?”

卓季:“只是同情。”

永安帝牵住卓季的手,带着他继续散步,说:“不过是一个不得朕心的贵人,你想让她换个身份过普通人的生活,朕答应你,只要你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