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
杨逸之抬起头,深深望着他。
面前这个男子,已成为一个不折不押的暴君。随时,都可以用隋炀帝、商纣王来类比,杨逸之曾试图理解他,看清他的心,最终却是徒然。
在谋略与理性背后,他始终有着暴虐的一面。那双如幽谭深邃的眸子,永远不会看得起任何人,所以,他随时可以将他们当成是尘埃,或者刻成棋子,布成自己想要的棋局。他早已不关心他们的生死。
他的战争,究竟是什么样的战争?
是血流成河,万民流离失所,还是以他想要的方式,所取得一场胜利?
也许,是他的力量太强了,厌倦了随意取得的胜利,才会孜孜以求一场第三人来决定的战争,因为,那样才有挑战,才会有征服的快感。
至于这场战争会带来多大的创伤,他毫不在乎。
即便是月写意这样的亲近之人,也不能令他有丝毫的改变。
他是这个世界的王者。
但,这个世界不是仅由王者决定的。每个平凡的生命,尽管卑微、弱小,仍有生存的权利,任何人都不能替他们决定生存还是毁灭,任何人都不能践踏他们的尊严。
要阻止他么?
杨逸之指间的光芒亮起,又徐徐熄灭。
眼前这个冷漠、绝情、残忍的男子,是即将让这个世界沦为炼狱的魔王,却也是他的朋友。
唯一的朋友。
朋友,是不会彼此背叛的。
站在如天梯般高远的大理石阶下,望着那个骄傲而寂寞的王者,杨逸之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所了。
他又一次想到了那个水红的影子,没有她在身边,他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他踯躅着,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细雨摇落,月光微茫,他前所未有地迷惘了。
“我们有多少人?”
“我们能不能再多找些人?”
“我们有枪吗?”
“我们能不能造些枪出来?”
“我们……我们逃吧!”
宣祖几乎没有坐下过,他焦躁地在堂上走来走去,不住声地问着。每问一句,还不等申泣回答,他就又问了第二句。因为,他很清楚这些问话的回答是什么。这里虽然是幸州的中心,离城墙很远,却丝毫不能让宣祖安心。
申泣比他怕得更厉害:“逃不了啦!倭军已集中了三万多人,将城围住啦!”
“那我们有多少军队?”宣祖焦急地问。
申泣讷讷道:“城里所有的青壮年加起来,一共两千六百多人。”
宣祖的脸色骤然苍白:“就这么点?我们有没有援军?平壤有没有派出军队?能不能联系到明朝廷?”
申泣缓缓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