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上的士兵凝视着他们,惊讶地凝视着。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这两人实在太像,无论从相貌、神情,甚至风姿、仪表,都简直一模一样,无法分辨出来。
如果不是真正的杨逸之站在眼前,绝没有人怀疑他们开始见到的人,不是杨逸之。
那出尘的白衣,那清绝的姿态,甚至眉间那淡淡的忧伤。
没有人能够怀疑这样的人不是杨逸之。
只有跟真正的杨逸之对比,才能看出差别来。那差别,在于杨逸之自心底散发出来的风度。那是魏晋风度唯一的遗存,是松风朗月唯一的凝结。
天下绝没有任何人能够模仿。
白衣人长长吐了一口气。
“杨盟主……杨盟主……”
他像是在赞叹,又像是在惋惜。
是在赞叹如此高绝的风华,亦是惋惜他失败在如此接近成功之处。
但他心悦诚服。还有谁败在杨逸之手下而不甘愿的呢?
他笑了笑。只有真正的枭雄,在唾手可得的胜利溜走时,还能够笑的出来:“杨盟主,你是如何看破我的计谋的呢?”
杨逸之默然。
他并没有看破,真正看破计谋的,是相思。他只不过是将相思的策略贯彻实施而已。
这个念头让他的心骤然抽紧。仿佛,又回到了那座荒城,他在落日的城墙下,望着她为苍生执干戚而舞。那是他最幸福的时光。
于今,仿佛重现。
白衣人见他不答,点了点头:“果然,小不忍则乱大谋。我若不是不忍虎之助自戕,又怎会被杨盟主看破鬼藏之秘……”
他叹了口气,道:“我只是没想到,杨盟主的心念转得如此之快,竟已看破我会化身盟主,偷袭平壤……我败了。”
他俯身,恭谨地行了一礼,身子突然化成一抹淡烟,消失在雨夜中。
杨逸之望着他的身影消隐的方向,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
这实在是个极为可怕的对手。
无论是谁,遇上这么可怕的对手,想必都会寝食难安。
平壤城,在他这样神鬼莫测的偷袭中,还能保存多少日?
杨逸之悠悠叹了口气。
昙宏大师跟清商道长没有说话,但杨逸之知道,他们在等着他一个回答。
卓王孙和平壤城,都让他们极度担忧。议和的决定,让他们对卓王孙的不信任,达到了顶点。他们需要他站出来,质问卓王孙。
但他不能。
平壤一战,让他看到了高丽战争的未来。只有他与他携手,才能够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赢得这场战争。少了谁都不行。若是内讧,失败将无法避免。
他作出任何决定,都必须要慎重,在没有足够的证据之前,他只能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