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一次给费隆多酒喝的时候,院长又在酒里放进一剂药粉,教他沉睡了约莫四小时光景,院长和那修士,乘他不知人事的时候,替他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把他偷偷地抬到本来埋葬他的坟墓里。
第二天清晨,费隆多醒过来了。从石棺的裂缝里,看见一丝光线——这还是他十个月以来第一次得到光明呢。他相信自己已经活转来了,就大叫大嚷道:“让我出来啊!让我出来啊!”一边嚷一边拚命用头去顶那棺盖,棺盖本没有合缝,经不住他几撞,就撞开了。
这时候,修士们刚做好晨祷,听得声响,赶来一看,只见费隆多正从棺里爬出来,又听出确是他的口音,他们给这样离奇的事儿吓坏了,拔脚就逃,直奔到院长跟前,向他报告这件怪事,院长假装刚做好祷告,站起身来,说道:
“孩子们,别大惊小怪啦,拿着十字架和圣水,跟着我走吧,让我们看看万能的天主所显示的奇迹吧。”这么说完,他往外就走。
这时候,费隆多已经从石棺里爬了出来,只因为十个月不见天日,面如土色,他一见院长来到,就跑去跪在他脚边,嚷道:“神父,我得到天主的启示,知道多亏你的祷告,圣班尼迪克的祷告,以及我那老婆的祷告,我才得从痛苦的炼狱里解放出来,转回人世。但愿天主永远保佑你吧!”
院长说:“让我们赞美万能的主吧!我的儿子,既然天主放你回到阳间来,那么快回家去安慰安慰你的妻子吧,可怜她,自从你一死,终日以泪洗面呢。从此以后,你得真心真意做天主的朋友和奴仆啊。”
“神父,”费隆多回答说,“我知道了,等我一看见我那老婆,你瞧吧,我如果不搂住她亲嘴才怪呢——我可真是爱她啊。”
他去后。院长在那许多修士面前,假装惊奇得不得了,认为是奇迹出现了,叫大家一齐高唱起赞美歌第五十一篇来。
再说那费隆多,他一路奔回自己的村子,把村上的人都吓得逃跑了。他把他们叫了回来,声明自己不是死人,已经活转来了。连他的老婆一看见他,也仿佛吓得什么似的。后来,乡里的人稍许定神了一些,看他果然是个活人,就你一句我一语,询问起他来。他到阴间去了一次,人就变得聪明了,居然有问必答,还给他们每人带来了亡故的亲属的消息呢。他越讲越得意,凭着一时的灵感,又把炼狱里的种种情形,讲得天花乱坠;最后,当着围聚的听众,宣布他在回到阳间来之前,加勃里尔天使亲口对他所说的神谕。
他就这样回转家门,重又跟老婆团聚,掌管自己的财产,好不快乐,后来老婆的肚子一点点大起来了,他还认做他的功劳呢。事有凑巧,不先不后,到了第九个月——那班没有知识的人还道女人怀孕照例只有九个月——那位好太太生下了一个男孩子,取名“班尼迪克·费隆多”。
村里的人看见费隆多行动如常,说话又灵验,都深深相信他是死后复活,因此大大地替院长宣扬了圣誉,抬高了他的威信。费隆多本人呢,因为从前太会妒忌,挨了不知道多少顿打,现在毛病已经医好,果真象院长早先对那位好太太所作的保证那样,不再吃醋了。他的老婆好不称心,象从前一样,跟他安分守己过着光阴;只是一有机会就瞒着丈夫去跟院长幽会,而院长也的确尽心尽力,满足了她的迫切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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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第九
芝莱特医好了法王的痼疾,请求国王把贝特朗伯爵赐给她做丈夫。伯爵娶她,并非自愿,婚后不告而别,在他乡另外爱上一个少女,芝莱特赶到那儿,冒名顶替,和丈夫同睡,养了一对双生儿。伯爵从此敬爱她,认她为妻。
劳丽达已经把故事讲完,第奥纽的特权又得尊重,女王知道接下来该由她自己讲一个故事了,就不待臣下请求,和颜悦色地道:我们听过了劳丽达的故事,真觉得谁还能象她那样讲得有声有色呢,幸亏她不是第一个讲,否则别人的故事都要黯然失色了;今天我们还有一两个人没讲故事,只怕谁也不会津津有味地听着他们了。不过话虽然这样说,我还是准备按照原来的命题,讲一个故事给大家听。
从前法国有一位贵族,名叫伊纳尔,是罗西雄地方的伯爵,只因为他身体衰弱多病,家里常年请着一个医师,名叫热拉德·德·拿包纳。伯爵有一个独子,名叫贝特朗,长得十分英俊可爱。他小时候,有个女孩子,常跟他一起玩儿,叫做芝莱特,就是那医师的女儿。这女孩子年纪虽幼,却是情窦早开,竟私下爱上了贝特朗。伯爵死后,贝特朗承袭父荫,前往巴黎侍候国王。
自从他一走,芝莱特在家里郁郁不欢;过了不久,她自己的父亲也去世了。她真希望她有一个相巧的机会,可以到巴黎去找贝特朗;可是她家里别无亲人,又继承了一大笔财产,所以受着严格的监护,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以让她到巴黎去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