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秋水君目光如炬,看秀行沉默,便道:“秀行你……可有心事?”当日狡蛇上了她的身,秋水君千里追踪,在房门口处听到里头声响,待后来,也亲眼见到秀行衣衫不整地露面,只是他是个极有城府的沉稳之人,——故而当时也才守在门口,并不擅自进入。
如今见秀行如此模样,秋水君也猜到一二,却并不说,只是相问。
秀行见他问,才道:“师叔,我有件为难之事,也不知道可不可以拿来烦你……”
秋水君一笑:“难道你是信不过师叔么?方才还说不肯跟我讲究见外,如今却是怎样?”
秀行一呆,秋水君道:“你若是凡事都来相问我,我心里才觉得高兴,这样秀行才跟我毫无间隙。”
秀行松了口气,抓着他的袖子,轻声道:“师叔,你待我真好……”秋水君微笑,温和看她:“既然如此,那便说罢,倘若能替你开解开解,我自也高兴……”见她还站着,便犹豫让她坐在床边,然而又觉得如此不甚庄重,可倘若让她坐到对面板凳上去,又觉得太过疏远。
秋水君寻思间,秀行已经慢慢蹲□去,竟坐在他床边的矮凳之上,秋水君怔了怔,却也无声一笑,抬手在她肩头一搭。
秀行顺势靠在他膝边,眨了眨眼,才道:“师叔……近来也不知为何,明玦师父……总说我是帝天女的转世,是他……的妹子。”
秋水君神色一变,道:“真有此事?”
秀行道:“嗯……我都说过我不是了,何况无凭无证的,总不能空口白牙地就说我是……师父为此也不甚高兴,师叔,我心里头慌得很。”
秋水君道:“为何心慌呢,是因为……不想是帝天女么?”
秀行茫然道:“不是……我也说不清楚,总之是又怕,又惊,师父一直在等的就是帝天女,倘若我是……然而,又不能说我就是啊,我觉得我不是。”她苦恼的很,伸手捧着头,不肯再说。
秋水君轻声笑了笑,抬手在秀行的头顶轻轻摸了一模,道:“秀行。”
秀行抬头看他,秋水君道:“我明白你的心意,你是怕,怕会让他们失望是么?”
秀行身子一震,秋水君道:“你怕明玦帝君认错了,让他们白白地空欢喜是么?或者,现在明玦帝君当你是他妹子一般疼爱,你心里又觉得不安,对么?”
秀行想了想,用力点头:“我总觉得……我是个假冒的,很是不安,然而明玦师父总不听我……”她仰头看向秋水君,可怜兮兮地。
秋水君哈哈一笑,道:“你这样聪明的孩子,有这样自扰之意,也不奇怪,只是,秀行你该知道,明玦帝君并非普通人,他若认定你是帝天女,一来或许你真的是……二来,或许他觉得你好,先前不是还收你做徒弟么?或许是他真心喜欢你,才当你是他妹子一般地看待。”
秀行惊道:“是么……”
秋水君道:“这两种都是有可能的,然而于你来说,只记得一句话便可。”
秀行抖擞精神道:“师叔,是什么?”
秋水君道:“宠辱不惊。”
秀行呆了呆,默默念道:“宠辱不惊?”
秋水君轻声念道:“宠辱不惊,且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只看天边云卷云舒,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亦是无用,有患得患失之心,才难得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