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外,竹玉站在那辆堆放茶叶的大车旁,正不停的发号施令:“……这是散茶,不能放下面,先放这儿,一会儿放最上面,哎!那个有味儿,不能放到这辆车上,这些茶要是染上味儿,全都不能要了,那套茶具是路上要用的,放前面,轻一点……”
新安是个好脾气的,站在她旁边,笑眯眯看着她气势昂然的指挥众人。
茶叶汤水上要用的东西装了一车,竹玉看着蒙好盖布,围着转了一圈,满意的拍着手示意新安等人,“行了,咱们的行李都妥当了,上车吧,快到时辰了。”
新安和竹玉一辆车,两人上了车,刚刚坐稳,车子就缓缓移动了。
车子极稳,新安先倒了杯茶递给竹玉,自己又倒了一杯,抿了口笑道:“姐姐一直病着,我担心的不行,幸好姐姐好了。”
竹玉斜着她,“端砚传了话,又把侍候王爷王妃茶水这事硬搁到我头上,我敢不好?”
“端砚姐姐先头也担心的不行,倒不是因为我沏的茶王爷好象总不怎么满意,端砚姐姐说这是小事,她是担心我顾不过来,说茶水饮食是最大的事,一定得咱们自己人一眼不错的年看着。”新安语笑盈盈。
竹玉听她说到咱们自己人这句,笑容洋溢开来,“你知不知道?我升了茶水司一等,还是王妃发的话呢。”
“真的?是了,王妃嫁进来前……”新安吐了下舌尖,“那时候,回回都是端砚姐姐跟着,我还问过端砚姐姐,王府什么样儿?好不好看?端砚姐姐说我:以后你陪嫁过去,能看几十年呢,不要问我,以后自己看。”
竹玉噗一声笑个不停,“她真这么说的?有一回,我在咱们后湖水阁里侍候茶水,听王妃和王爷说,咱们这个后湖大是挺大,可和伯府比,大而无当,我当时就可奇怪了,后湖里开满了荷花,满的不能再满了,怎么就大而无当了?你们……我是说,伯府的湖什么样儿的?”
“那王爷怎么说的?”新安没答竹玉的话,更加好奇的反问了一句。
“王爷还能怎么说?”竹玉拖着声音,“当然也说咱们后湖大而无当,不如伯府好了。”
新安咯咯笑起来,“王爷真是。伯府后湖小得很,只有咱们后湖一半的一半儿吧,就这么大,”新安用手比划了下,“这边儿堆着太湖石,边上一半临湖有座大水阁,这边一条九曲桥,湖小,就满了。”
竹玉笑的前仰后合,“你说话真有意思,要是让端砚听到了,肯定得教训你。”
“有一回,徐家老祖宗送了一匣子猫眼啊什么的,王妃让我们挑一挑分一分,那些猫眼珊瑚什么的,在光影下闪人眼,湖颖就呀呀的叫出了声。
我们大夫人那会儿正好在和王妃说话,就训斥我们:瞧你们这大惊小怪的,成什么样子?以后跟着姑娘嫁过去,不得惹人家笑话?
大夫人走后,端砚姐姐就嘀咕了一句:那府里就王爷一个,惹谁笑话?”
新安一边说,一边笑起来。
竹玉眉梢挑起,“我瞧她整天板着脸,没想到……嗯,我问你句话,那天在大厨房里,天青真不是故意找我的茬?”
“说你浪费粮食是吧?”新安语调轻松,“要是我在,大约也会说你几句,不过我不象天青那妮子那么冲,要是湖颖,澄心,还有端砚姐姐,肯定也会说,我们都看不惯浪费粮食的。”
竹玉高挑眉梢斜着新安。
“我们都是被徐家老祖宗买下来,送到伯府,才跟在王妃身边侍候的,都是饿的穷的受不了,才被家人卖了。
端砚姐姐一家人都饿死了,她是被人牙子捡的,那人牙子要是晚半天,她就饿死了。
我也是,被徐家老祖宗买回来之前,没吃过饱饭。
天青到了徐家,吃了大半个月的白米饭,还是觉得吃白米饭怎么还用得着下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