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皇上想的周到。”金相抬头看着皇上,欣慰中透着敬佩,敬佩中掺着仰视,呵呵笑道。
“全氏案中,陈江要理清的,不过是些具体细务,之后再纠正回来,这些都是水磨功夫,全氏一案,大体是明了的了,嗯,陈江要理清这些细务,要多久?”皇上看着金相问道。
金相带着几分苦笑,“陈江说要三五年,我看他太乐观了,清查几亩几分这样的琐细之事,最耗功夫,照老臣看,少说五六年,多了,得十年。”
“嗯,这些细务不急,让他理清楚些,全氏的案子,既已明了,不宜再拖至理清这些细务。”
皇上走到长案前,翻到陈江上一份折子,折子上大略估了全氏父子这些年从皇庄以及大小弓案中贪墨的银两,皇上看着那笔刺目的银子数,哼了一声,“全氏成丁,俱发配到极北之地,其余家眷,驱出千里之外,家产抄没。”
“是,全氏家产,都是从皇庄中贪墨所得,不宜充入国库,收入内库才最合适,从哪儿来,还回哪儿去。”金相答应了,忙又拾遗被缺。
“这话极是!正该如此。”皇上连声赞成。
“既然是皇庄流失之财,也没入内库,老臣的意思,这抄没全家的事,苏烨前去,比较合适,正好,若是有皇庄田亩数目,历年收租细目等等帐册,也省得别人抄检时,损坏遗漏了。”
金相紧跟着建议道,见皇上点了头,接着笑道:“还有一件,陈江所清查的那些细务,几乎都经了全氏三兄弟的好,老臣觉得,全氏三兄弟宜暂时交给陈江,等清查完这些细务,再行论罪。”
“还是先生想的周到,就依先生。”皇上连连点头,确实如此。
陈江拿到这份旨意的抄件,强压着心里的激动兴奋,不紧不慢的回到自己那间破烂小院里,让人去请了朱喜过来,指着抄件,笑容满面,“一切如先生所料。”
朱喜拿过抄件,一目十行看了,哈哈笑起来,“好了,万事俱备,只等东翁大展拳脚了。”
“先生后头,真没有旁人么?”陈江上身往后靠,眯眼看着朱喜,再次问道。
朱喜摊手,“我说没有,东翁也不信,要说有,那东翁且容我慢慢找一个。”朱喜边说,边站起来,“你要是不放心,咱们就做个朋友,我家就在南城边上,你有事了,或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儿,去找我就行。”
朱喜说着,抬脚就走。
“先生回来!”陈江忙站起来,一步上前拉住朱喜,“你我都是爽快人,至少现在,我是不信先生背后无人,不过,不管先生背后有人没人,至少这会儿,你我利同,先生请坐,先生见谅。”
“这话也是,你我利同,我这个人就是这个毛病儿,有了大案,要是不能伸一脚进去,这心里就痒得难受,因为这个,犯了多少贱,唉,这人哪,无欲才刚。”
朱喜坐回去,抬手抹着脸,一脸一身对自己这犯贱的无奈。
陈江看着他,失笑出声,他这毛病儿,跟自己的毛病儿一个样儿。
苏烨接了旨意,对着旨意看了半天,捧着出来,会合了刑部以及内诸司殿前司诸人,往全家过去。
全家那座阔大的宅子四周,早就被殿前司团团围了将近一个月,这会儿刑部和内诸司诸书办小吏一涌而入,全氏宅子里乱成一片,外面,倒没什么大动静。
苏烨站在通往内宅的月洞门前,看着眼前惊恐奔跑的仆从下人,婆子丫头,低低叹了口气,转过身,看着将二门里站的满满的诸书办小吏道:“皇上的旨意,是抄检清查全氏父子贪墨的财物,这都是有惯例的,全家媳妇们的嫁妆,不在抄检之列,是这样吧?”
书办小吏们忙点着头,这惯例确实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