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各县县令被召进杭城这天,罗帅司身边几位得用的参议就特别忙,罗帅司也有意放几个参议出去应酬诸属官,他们通过他的参议打听关说,他同样能反过来打听,同时递一些明面上不能说的话。
和闪参议交好的几位县令换了便服,几个人包了紧邻西湖的望月楼上一间雅间,赏着西湖上的碧叶粉荷,饮酒说话。
饭后出来,富阳县黄县令悄悄拉了拉闪参议,两人落后几步,黄县令低低道:“有几句闲话,今天巧了,我的车马和横山县李县令家的停在了一起,我有个长随,是个本份人,听李县令的车夫和长随坐着闲磕牙,竟然提到了闪知府。”
说到这里,黄县令停下话,左右看了看,“说是李县令如今用的两个师爷,有一个好象是姓卜,原在闪知府门下当差,因为替闪知府背了黑锅,才不得不另寻东家,到了李县令身边。”
“真是胡说八道!”闪参议听的心里一惊,面上却是丝毫不露,“这些下人就是爱嚼舌头根子!李县令初来乍到,只怕是还没腾出手来收拾他们。多谢黄兄!”
“哪里哪里!”黄县令哈哈笑着,两人又闲话了几句,长揖作别。
闪参议回到衙门,一进屋脸就沉下来了,他堂兄在知府位置上熬了十年了,这一任格外努力外加费力打点,得了两个卓异,如今正想方设法要调进六部,为了这,他还求过罗帅司两回,如今正是节骨眼上,竟传出这种闲话!
堂兄那么谨慎的人,能有什么黑锅?
“闪参议在不在?”门外,朱参议慢腾腾问一句。
“在!朱兄请进!”闪参议立刻春风满面,亲自打起帘子,微微躬身让进朱参议。“朱兄今天回来的早。”
“我没跟老陶他们出去,”朱参议一身半旧棉袍,微微抠搂着背,看起来活象私塾里的老学究,“有个京城的旧友,就是江南东路李漕司府上的管事赵大,从前在京城时,闲的时候多,那时候他也闲,我俩常凑一起,温一壶老酒,能闲唠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