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府梧桐院里,李青有些焦躁的坐在正屋廊檐下的摇椅上,手里拿着把绢扇,有一下没一下挥动着,微微昂着头,不时的望向院门外。
水苏端着盆去了皮的枇杷过来,放到李青旁边的几上,笑着说道:
“夫人不要急,还早着呢,以前听我娘说过,她头胎生我的时候,足足折腾了一天一夜呢,秋月姐姐这才刚刚有了动静,夫人就安心等着听喜信就是了。”
“夫人安心等着就是,太医院一半的稳婆如今都在杨府里侍候着呢,郑嬷嬷也在秋月姐姐身边看着,若有什么事,早就让人回来禀报给夫人了,夫人安下心等着好信儿就是。”
李青心神不定的往后靠了靠,还没躺好,又直起了身子,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重又坐到摇椅上,焦躁的叹了口气,
“女人生孩子,是道鬼门关,秋月骨盆又窄,上次郑嬷嬷去看她,若真象郑嬷嬷说的那样,也太胖了些,若是孩子长得太硬实,头过大,这秋月就……”
李青心头闪过丝恐慌,又站了起来,转过头吩咐着水苏,
“你去杨府看看,到底怎么样了,问问清楚那几个稳婆,有把握没有,若没有,就赶紧回来告诉我,我亲自过去!”
水苏忙曲膝答应着,正要出去,李青又叫住了她,微微眯了眯眼睛,吩咐道:
“跟周医正和众太医、稳婆说,若平安,我重赏他们,若有个好歹,我就把他们全部活殉了!快去!”
水苏急忙答应着,转身急急的奔了出去,
李青心神不宁的站在廊下,焦躁不安的担忧着。
过了小半个时辰,水苏急匆匆小跑着进了院子,奔到李青面前,用帕子拭着脸上的汗水,带着笑禀报道:
“马婆子让跟夫人禀报,宫口还没全开呢,不过已经能摸得清楚了,孩子头朝下,孩子正好,不算太大,我回来前,秋月姐姐刚吃了几口燕窝粥,含了粒红果,夫人且放宽心。”
李青微微松了口气,心里微微安定了些,慢慢坐回到椅子上,干脆吩咐了水苏、紫草、杜若等几个丫头轮流着往来于杨府和王府之间报着信。
黄昏时分,平王回到梧桐院,李青迎了他进屋,拉着平王的袖子,满脸焦虑不安的看着平王,声音里带着丝惧意,低低的说道:
“秋月都折腾了快一天了,到现在还没生下来!真是急死人了。”
平王微微有些惊讶的低头看着李青,从他见到她那天起,他从来没看到过她这样焦虑,这样不安过,她仿佛一直站在离尘世几步远的地方,超然而淡漠的俯视着红尘种种,仿佛没有什么事能让她动容。
今天的李青,仿佛从云端里跌落到了凡尘,她焦虑着、不安着,恐惧着,依赖的拉着他的衣袖,往他怀里挤着,偎依着,平王的心仿佛被水浸透着泡了几百年,软塌得不能形容,伸手搂着李青,温柔的安慰着她:
“没事,没事,不会有事的,女人头一回生孩子,都是这样的,不用怕。”
李青眼睛里透着丝恐惧,抬头看着平王,双手紧紧的搂在他的腰间,低低的说道:
“我问过那些稳婆,女人生孩子,死了的极多,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