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郁晔和红笺的关系真正伤透了卢氏,虽然其中有柳氏的推波助澜,虽然常郁晔心中卢氏依旧是卢氏,是无可替代的,可当时他对红笺的那些情愫和怀念已经让卢氏无法面对了。
事情是过去了几年,但卢氏从未走出来过。
徐氏搜刮着肚子里能翻出来的劝解的话,变着花样儿说:“大嫂,男人总有拎不清的时候,但也有一句话,浪子回头金不换,大伯是真心悔悟了的,我看得出来,大伯是想好好和你过日子的。夫妻一场,大嫂,不如给大伯一个机会。不看僧面,也看在岚姐儿这个佛面上。”
卢氏依旧是摇头:“有些错,我能忍,有些错,我不想忍。是几年过去了,你们都说,时间会带走一切,可时至今日,我想起当日情景依旧恶心得恨不能吐出来,那种感觉,仿佛事情就发生在昨日里。我连睁只眼闭只眼都做不到。我没有办法与他继续生活。”
“那也不用出家呀,要念佛,在家里修个老佛堂也是一样的。”徐氏继续劝道。
“不一样的。”卢氏苦笑,“我想要苦修,我想修去这一身的罪孽,以求来世之安稳。”
徐氏苦恼地看了楚维琳一眼。
楚维琳握着卢氏的手,她懂卢氏的感觉,听卢氏提起这些年的心情,她仿若是看到了前世的自己。
前世那个受环境所困,受心情所困的自己。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前世的楚维琳选择了爆发,而卢氏,要以灭亡一般的出家来做结局。
对与错,哪有这么简单的,身为一个过来人,楚维琳懂,才更说不出对错来。
红笺的存在是一个结,这个结症在那里,除非卢氏一夜之间参悟了,否则绕不过去,她和常郁晔亦不可能重来,重新回到红笺的事情之前。
楚维琳缓缓开口,道:“出家的事情,大伯知道吗?”
卢氏微微颔首:“大抵是知道的吧,不管他是个什么态度,都拦不住我。”
“岚姐儿呢?”楚维琳又问。
提起女儿,卢氏的眼底闪过一丝泪光,饶是心碎,她已经不会再提常郁晔落泪,只有女儿才能牵动她的心神,可也仅仅只是如此而已。
“我知道,我对不起岚姐儿,自从出事之后,岚姐儿变了很多,从小就内敛,如今越发不爱说话了,”卢氏嗫声道,“是,我该安慰她照顾她,让她不再这么惶惶不安,可我自己都说服不了我自己,我又拿什么去安慰她?我做不到。我们娘俩一道,除了抱头痛哭,什么都做不了了。既如此,不如把岚姐儿托付给你们。有你们在,总少不了她一口饭吃,也不会亏待了她。”
“但这些和母亲的存在是不一样的。”徐氏急急道。
卢氏抬手抹了抹眼角:“这样的母亲,照顾不了她。”
卢氏说得决绝,根本没有半点儿商量的余地,徐氏说不过她,红着眼睛偏转过了头。
楚维琳也无能为力了,若是卢氏夫妻吵架打架,做妯娌的还能拖着拉着,可这般冷战,她们真是无可奈何了,解铃还须系铃人,她们几个旁观人有劲儿使不上。
与徐氏一道从卢氏院子里出来,徐氏连连叹了三口气,道:“和大嫂说不通,不如去寻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