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念头一旦泛上,就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回忆起这几日老祖宗的一言一行,许是心中存了疑惑,竟然是句句都觉得有一番深意。
楚维琳压住心中惶恐,深呼吸了几口。
众人面上都不好看,常恒翰和常恒淼不在,常恒晨俨然成了主心骨。
明月高悬,楚维琳抬起头,看了一眼圆月,她有太多的不解,只是此刻根本不能向任何一个人述说,便是对着楚伦歆,她并非不信任,而是无从开口。
这个时候,若是常郁昀在,该有多好。
有一个人能帮着一起拿主意,对此刻有些混乱的楚维琳来说,是一种奢望了。
宫门外,亦有听了些风声的来打探消息,常恒翰兄弟与他们打了个照面,想对一对消息,却又无从下手。
谁也不知道,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各人有各人的本事,想着法子塞银子送东西,可宫门已经关了,又能有什么办法。
这一等,便是等到了天边吐了鱼肚白。
常恒淼抹了一把疲惫的脸,小厮递了些点心与他,他都没有胃口,只是略略喝了些水。
正月十六,是新年衙门开印的日子,来上早朝的大臣们见了此番状况,亦是心中惴惴。
这一日,圣上没有上朝,却给常家人传了口谕,让楚维琳进宫去。
楚维琳接到上谕的时候,心中七上八下的,虽然有些迟疑,却还是没有耽搁,换了身衣服上了马车。
楚伦歆一路送她到了宫门外头。
见楚伦歆神色纠结。楚维琳握着她的手,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圣上的口谕,断没有躲着避着的道理,我进宫去,好歹能弄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毕竟只一个六叔母……”
楚伦歆明白楚维琳的意思。柳氏现今倒还依靠着老祖宗,可她毕竟是有异心的人,若宫里有什么不明不白的情况。利益冲突起来,柳氏嘴里说出来的话,就不能全信了。
见宫门近在眼前,楚伦歆叮嘱道:“宫里规矩大。你没有出入过宫廷,一切要自己小心。说起来。维琬应该还在宫里,有什么状况,若能见到维琬的面,姐妹一道总有一个助力。霖哥儿和琰哥儿。你莫要担心,我会替你照顾好的。”
楚维琳点头应下。
踩着脚踏下了马车,楚维琳看了一眼高高的宫墙。正要随着引路的嬷嬷进去,常恒淼和常恒翰急忙过来了。
两人吩咐了几句。常恒淼暗暗给楚维琳塞了一个钱袋子:“宫中需要打点的地方,千万莫要省着。”
楚维琳颔首。
入了宫门,上了软轿,楚维琳无心看一看这皇宫华贵模样,等轿子停下,才由嬷嬷领着下来。
抬起头一看,正是慈惠宫。
太后久居慈惠宫,又素来信佛,一踏进去,鼻息之间便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楚维琳匆匆扫了一眼宫女太监们,见他们各个神色凝重,不由就有些紧张起来。
“常夫人,这边请吧。”自称素水的宫女引了楚维琳往偏殿去。
里头传来低低的说话声,似是在争论着什么,挑起帘子进去,绕到内室,楚维琳便瞧见里头聚了六七个人。
其中一位,甚是眼熟,楚维琳认了出来,是太医院的曹大人,当年溢哥儿的毒,全靠他妙手回春。
见楚维琳来了,众人让出一条路来,楚维琳往前看,雕花千工床上,老祖宗躺在那儿,面无血色。
楚维琳踉跄着到了床前,难以置信地看着老祖宗的模样。
皮肤泛黄,眼睛闭着,头发散乱,原本还有些圆润的下巴深深凹陷下去,整张脸都尖了。
明明昨日下午启程入宫时,不是这么一个样子的,怎么一日工夫,就成了这样?
楚维琳瞪大了眼睛,她在老祖宗的面上看到了濒死之态,便是在章老太太那儿,她都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
“这、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六叔母呢?六叔母人呢?”楚维琳低低喃了几句。
素水俯下身来,低声与楚维琳道:“夫人,贵府六太太昨日里厥过去了,叫人给挪去了贤妃娘娘那儿,这会儿似是还未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