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氏本是帮楚维琳解释几句,却引得老祖宗如此感慨,一时之间也有些尴尬。
楚维琳赶忙把琰哥儿抱到老祖宗跟前,又让霖哥儿上前请安。
琰哥儿睁着眼睛,一脸好奇,却不排斥老祖宗,叫老祖宗好生欢喜。
霖哥儿离京时还很小,这一番回来,早已经记不得任何人了,来的路上,楚维琳和方妈妈还特特地与他关照了几句,他是聪慧孩子,依着礼数唤了人。
老祖宗左右一个孙儿,忽略了哪个都舍不得,越看越喜欢,道:“你们刚刚抵京,这一日也是匆忙的,等收拾妥当了,过两天带着两个哥儿来陪我住几日,我要好好看看。”
楚维琳自然是应下了。
柳氏打了帘子进来,笑盈盈道:“老祖宗,果真还是有孩子们在就热闹些的,可惜霖哥儿与琰哥儿是跟着他们父母在任上,不能在您身边长大。”
老祖宗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孩子年幼,还是跟着父母好些,老婆子才不做那等恶人呢。再说了,年纪也大了,实在带不动了。”
楚维琳垂眸,老祖宗指的恶人说的是她的婆母、常恒翰的祖母吧。
当年,是那位老人家把常恒翰带到了身边,交由刑家婆子这个奶娘抚养,不仅是疏远了常恒翰与老祖宗的感情,更使得刑家婆子与老祖宗爷不清不楚了,若非那些往事,后头的事情也就都不会发生了。
老祖宗心底里,还是有恨的吧。
涂氏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道:“郁昀外放,等任满之后,下一个任地,未必会离京城那么远,到时候,回京来给老祖宗请安也会方便些。霖哥儿和琰哥儿不在,却还有岚姐儿。有聆姐儿。有晟哥儿,妙姐儿也是三五不时就来给老祖宗请安的,老祖宗也是子孙满堂的呢。”
这话说得周详。柳氏笑了。
楚维琳接了话题:“晟哥儿?妙姐儿?”
老祖宗哈哈大笑:“郁昀媳妇还未瞧见过吧?就前月里,郁晓媳妇生了个哥儿,没几日,郁明媳妇又添了个姐儿。我从前日日盼着子孙兴旺,如今。也是有点儿味道了。”
楚维琳了然,难怪今日没有瞧见徐氏与廖氏,原来是在坐月子。
等楚伦歆来了,这人也就算齐了七七八八了。
花厅里摆了晚饭。松龄院里许久没有这般热闹了,老祖宗兴致好,饮了几杯果酒。
楚伦歆与楚维琳一道坐着。低声说着话。
“我昨日里去看过母亲,实在是担忧不已。分明之前还好好的,一转眼的,就……”楚伦歆叹气,拍了拍楚维琳的手,“你回来也好,母亲其实心里就记挂这你们几个。”
楚伦歆没有说完整,但楚维琳明白,章老太太记挂的是几个出嫁了的孙女。
“二姐的事情,对祖母的打击这般大吗……”楚维琳喃喃道。
“怎么不大?”提起楚维瑶,楚伦歆就胸口发闷,“那个傻孩子!维瑶是比不得维琇、维琬得宠,可以一个庶女来说,这家中哪个为难过她?三嫂那个人吧,真要我说,她从前一门心思要个儿子,对维瑷怎么瞧怎么不顺眼,维瑶在她跟前,比维瑷都重三分。维瑶打小跟着维琇,吃穿用度,不曾亏待过,去外头做客走亲,说起楚家二姑娘,人人都要赞一句本分知礼,怎么到了这婚事上头,竟然会糊涂到那个地步!”
对着楚伦歆,楚维琳说了几句心里话:“二姐姐的那些糊涂心思,都是听了不该听的人。沈姨娘自己看不穿,日日叫二姐姐忍着顺着,还有钱妈妈那个包藏祸心的故意挑拨……”
“当时,她明明能脱离苦海的,却……”楚伦歆按了按眉心,“说维瑶是病故的,我是不信的,许家那不要脸不要皮的,早就恨不得维瑶死了。不单单是我,咱们楚家上上下下,哪个不晓得维瑶死得不明不白的?可还能怎么办?天南海北的,人早就入殓了,难道我们还要去挖出来查验不成?便是查出来了,又能如何?当初打官司,京城里多少人瞧了一场大笑话,再为了这事儿闹起来……
不过是哑巴吃黄连,怪就怪维瑶不开窍,若当时……
母亲为此难过了好一阵,怎么说也是看着长大的亲孙女。
最要紧的,还是维琇的事情。
母亲一直以为维琇嫁得好,逢年过节送信回来时,从来都是喜气洋洋的,膝下又有两个哥儿,母亲对维琇再是放心不过了,等接了你的信,才晓得绍城那儿是那么一个状况。
哈芙蓉,我真的没想到,贺家里头竟然会出了这样的东西!若不是有你在,京城里等到的就是维琇的死讯了,我都不敢想,维瑶和维琇接连没了,母亲能不能扛得住。
维琇回来后,我过去看她,心真是痛啊,当年娇滴滴的大姑娘落到这般田地,好在是归家来了,往后再不受那等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