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维琳不怕贺家人捣鬼,趁着等人的工夫,去了楚维琇那儿,楚维琇却是睡着,只元哥儿带着桐哥儿在厢房里看书。
见了他们两个,楚维琳不由思念死了霖哥儿和琰哥儿,她这般日子虽然忙碌,但只要停顿下来,满脑子都是儿子。尤其是春夏下午多雷雨,她记挂着怕打雷的琰哥儿。
若贺家下了决心,把颜氏交出来了断了这些事情,那她很快就能够回金州去了,这让楚维琳不禁添了几分愉悦。
对儿子的思念,那是连在绍城明州泛舟游湖都比不上的,她恨不能飞回去。
常郁昀很快来了,一同到的还有金大人。
金大人的到来让贺大老爷沉下了脸,他一点也不想家中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闹到了官府里去,他又是气愤常郁昀告状,又是恼怒贺怀卿拖沓,若早早处理好了,兴许便不会如此。
贺大老爷忙着寒暄几句,金大人却摆了摆手,摸着胡子道:“听说昨日夜里,贺家把一个瞎眼婆子绑回来了?贺老爷,不用我说,你都知道这事儿不地道吧?若不是你家和常大人家是姻亲,他打了个圆场,这会儿就不是我登门来,而是一众衙役了。”
贺大老爷心中怒气翻滚,这分明就是唱戏,不仅仅是行事狡诈,更要逼着贺家承情,贺大老爷不服,面上却又不得不堆着笑容,连番称是。
金大人在贺大老爷的书房里转了一圈,目光落下一颗红珊瑚上,多打量了几眼,贺大老爷无奈,却又只好装出一副大方模样,把红珊瑚相赠。
金大人眯着眼笑哈哈推托了几句,便也应下了,道:“其实啊,我是不好这一口的,什么红珊瑚什么朱砂什么玛瑙,我连分都分不清,我就是一个粗人。可那一位是个中高手,总说我那书房没半点儿能上台面的东西,我琢磨着也要附庸风雅一番,等明日他再来,嘿嘿。”
贺大老爷眉毛直跳,问道:“那一位是……”
“定远侯府上的小侯爷,人家那双眼呀,连太后娘娘身边的东西都能品头论足一般。”金大人哈哈大笑,“我这么个芝麻官,叫他嫌弃眼光也就没什么丢人的。”
贺大老爷陪着笑,嘴上说着“您怎么会是芝麻官呢”,脸上肌肉发僵,心中忐忑不已,或者说,是惧怕。
这半年多。江南叫四皇子搅得人心惶惶,不单单是官员,世家、富商就没有几个舒坦的,人人都知道,李慕渝是四皇子的先头兵,金大人这几句话,让贺大老爷觉得意有所指。
去年乌礼明倒台和金州陶家的破败。因着闵姨娘对陶家有所了解。贺大老爷也听说了不少。陶家这个商贾自然是比不上贺家书香底蕴,可在一瞬间,贺大老爷觉得。贺家会成了下一个陶家。
听说,陶家当初害了楚维琳的舅舅落了大狱,陶家最后垮了,这一回。贺家害了楚维琳的姐姐,这……
贺大老爷汗涔涔。赶忙替自家开脱:“实在是叫底下人害了,维绣这孩子,哎……她受了罪,我们也一样难过。怪只怪怀卿身边的颜氏。这才……金大人,我虽然押了那瞎眼婆子回来,但我也不是个能审案子的人。又牵扯了哈芙蓉,还是要把人交给您的。”
“哈芙蓉?”金大人瞪大了眼睛。一副事前全然不知的模样。
贺大老爷气得肝疼,他不信金大人毫无所知。
金大人的确知道,李慕渝一到绍城就问询了他,听说绍城里有人捣鼓哈芙蓉,金大人当时流的汗远非贺大老爷可比,这不单关乎乌纱帽,更加关乎脑袋。
金大人查得心力交瘁,却没有多少进展,好在李慕渝瞧着是吊儿郎当的,做事倒也懂实情,知道此事不易,给足了金大人时间。
眼瞅着时限将近,常郁昀到达绍城后总算给金大人解了围,他们第一次接触到了这捣鼓出来的哈芙蓉。
但这些,金大人无需让贺家人知道,装了装样子,便要把涉事的都带回去。
贺怀卿一直沉默着,到了此刻,才道:“那我去唤颜氏来吧。”
金大人看着贺怀卿的背影,似笑非笑,端着茶盏抿了抿,贺大老爷抹了抹额头,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也就作罢了。
贺怀卿进了颜氏的房间,她正坐在梳妆台前画眉,从镜子里给了贺怀卿一个绝美笑容。
贺怀卿过去,亲自替她描,道:“金大人来了,听他的意思,四皇子和和小侯爷也盯着哈芙蓉,到时候,绝不是六姨与六妹夫说了算的,你不如和金大人他们说实话,说你根本不知情,是冬儿偷了你的银钱要害阿绣,你虽察觉到银子数目不对,但可怜冬儿就没有处置,你根本不知道冬儿拿银子换了哈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