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起了风,眼瞅着又要落雪,楚维琳便让方妈妈早些带了霖哥儿回去歇息,免得受了寒气。
楚维琳翻了会儿书,见时间不少了,也就歇了。
刚迷迷糊糊入了睡,就听见外间里流玉起身的声音,楚维琳只当她是起夜,翻了个身又要睡,又听见门口传来阵阵说话声,她一个激灵,撑坐起来,唤了流玉一声。
流玉快步进来,她只披了一件外衣,这一番动静,多少有些冷,把烛台放在桌上,挑了幔帐,笑着与楚维琳道:“奶奶,是邓家妈妈来敲的门,说是爷已经回府了,正往后院来呢。”
楚维琳一怔:“这个时候?早就关城门了吧?”
流玉抿唇直笑:“定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到了金州了,总不会在城外头过夜了。”
听流玉这般说了,楚维琳也披了衣服下床,一面往外走,一面道:“去厨下取了热水来,风尘仆仆的,少不得梳洗。”
流玉应了,转身要去,楚维琳又急急唤住了她:“腊八粥应该已经在火上了,你看一看,若是软了,便先盛一碗来,都半夜里了,许是饿了。”
流玉赶忙去了。
楚维琳紧了紧领口,站在炭盆旁取暖,没一会儿,娉依和水茯赶来伺候,等院子里亮起灯笼火光,她便应了出去。
刚挑了帘子要出去,正好遇见常郁昀进来,楚维琳脚步一顿,亏得丫鬟们扶着才稳住了身形,倒是让常郁昀吓了一跳。
“可仔细些。”常郁昀抬手要扶她,还未够到,便又垂下了手,笑着道,“我身上夜露重,你别沾染上,先回里头去,我去去寒气就进去。”
听他这么说,楚维琳也不坚持,总归见到他无事归来,什么话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的,便道:“我让人去取热水了,还有些腊八粥,我去里头坐会儿,外头冷,你先暖和暖和。”
楚维琳入了东次间坐下,略等了会儿,厨房里的热水抬了进来,常郁昀先去净室里梳洗了一番,换了干净衣服再出来。
桌上摆着腊八粥,有一会儿了,没有那么烫口,常郁昀在桌边坐下,舀了几勺填肚子。
腊八粥闻着香,楚维琳有些馋,问常郁昀分了些。
这是满娘睡前熬上的,这会儿能入口了,也不像煮到天亮时一般软烂,花生还有些脆脆的口感,楚维琳最是喜欢。
常郁昀吃完,目光温柔,望着楚维琳道:“我想着早些回府,却不想把你吵起来了。”
楚维琳微微摇了摇头:“也没有睡熟,听见流玉起来了,也就醒了。倒是你,夜里落着雪呢,怎么还连夜行车?”
“离金州越近,越想快些到家。”常郁昀笑了,目光沉沉湛湛,见丫鬟们都不注意,他凑到楚维琳耳边,轻声喃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清雅温和的声音带着如玉一般的清透感,声音在耳边徘徊,如柳絮拂面一般,连脖颈都跟着丝麻起来。
楚维琳的耳根一下子红了,睨了常郁昀一眼,张嘴道:“那咱们有半辈子不见了。”
饶是常郁昀机敏,也没想到楚维琳会这般回答,一时哭笑不得,抬手刮了下妻子的鼻尖:“怪我回来迟了?”
楚维琳一怔。
怪吗?不怪的,他去明州是正事儿,一路上也没耽搁,急急去急急回。也没有回来迟了,毕竟,原本就说好赶在腊八前回来。
不是怪罪,只是牵挂罢了。
心里一清二楚,可挂在嘴边却不是楚维琳的脾气,她有些说不出口。
抬眸看向常郁昀,虽是已经梳洗过后又歇了会儿了,但他眉宇之间依旧有难以掩饰的倦意。楚维琳心中一动,他这一路定然是极辛苦的,明明还有初七这一日,可他还是连夜赶回来,在这个时辰入城回家。
只是因为想早些见到她,只是知道她也在等着他。
心一点点暖了起来,唇角难掩笑意,楚维琳道:“霖哥儿吃晚饭前还问起爹爹什么时候回来,他一直等着呢。”
想起儿子,常郁昀亦是笑盈盈的,这个时辰霖哥儿已经睡下了,也就不折腾了,他道:“你怎么跟霖哥儿说的?”
楚维琳抬手按住了常郁昀的眉心,目光缱绻,笑容莞尔:“我跟他说,娘亲也在等爹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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