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郁昀见她关心则乱,心里暖暖,也舍不得叫她再这般忧心忡忡,赶忙扣了她的手指,道:“我无事,真的,无事的。”
十指相扣,常郁昀掌心温热,楚维琳深呼吸了一口,很快稳住了心神,吩咐底下人抬热水的抬热水,备新衣的备新衣。
众人都忙碌起来,楚维琳拉着常郁昀去了内室,让他先脱了那身潮湿的衣服,便踮着脚看他额上伤口。
伤口其实不大,也不深,可就是让楚维琳有些脚软。
她不是晕血,也不是胆小,但她看不来别人受伤、流血,无论伤口大小,都叫她浑身发冷,尤其是受伤的还是她亲近的人,那种感觉越发难以控制。
大约是当年江氏抬回来时的模样对她造成的冲击吧。
流玉端了清水来,楚维琳让常郁昀坐下,素手浸润了帕子,绞干后替他擦拭伤口。
常郁昀微微仰头看着楚维琳,见她眉头紧锁,眼眶都有些红了,微微发颤的手却是格外小心翼翼,生怕再弄痛伤口一般。抬手揽着楚维琳的腰身,他低声道:“琳琳,一个小伤口而已,你不要这么紧张。”
楚维琳撇了撇嘴,她当然知道这是个小伤口,从前被楚维琛一把推倒的时候,她受的伤可比这厉害多了,可她就是忍不住心慌,哑声道:“没有别的伤口了吧?真的没有了吧?”
流玉听自家主子声音带了哭腔,聪慧地蹑手蹑脚退了出去,把内室留给他们夫妻。
常郁昀露出温柔笑容,道:“没有了,我真的无事,就是看起来狼狈些。”
“是挺狼狈的。”楚维琳撅着嘴喃了一声,“便是地牢之中,也不觉得你这般狼狈。”
听她提起前事,常郁昀微微一怔,拉她在身边坐下,拥着道:“早知道叫你慌成这样,我就在前头收拾了。”
楚维琳轻轻推了他一下。瞪着眼睛道:“什么话?要瞒着我不成?”见他眸子沉沉湛湛。她到底舒了一口气,道,“我只是见不得别人受伤。”
常郁昀了然。从前常郁昕也是这样,明明和常郁晓不算亲近,可常郁晓习骑术时不小心伤了手,一看那伤口她就噗嗒噗嗒掉眼泪。说是心里憋得慌。
顺着楚维琳的脊柱抚了抚,常郁昀安慰道:“我先沐浴。换身干净衣服,一会儿再说事体,你莫慌了。”
楚维琳颔首。
净室里准备了热水,目送常郁昀进去。楚维琳起身往外间走,又吩咐人备了姜汤。
“到底怎么回事?”等待的工夫里,楚维琳问起了李德安家的。
李德安家的脸上讪讪。她男人今日是跟着常郁昀出府去了的,因而这里一有状况。她就心急火燎地回去问了李德安,李德安的话让她气得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可楚维琳问起,李德安家的又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道:“奴婢也不清楚,奶奶一会儿问问爷吧。”
楚维琳见她开不了口,也不逼着了,等常郁昀梳洗完了,把热腾腾的姜汤递了过去。
常郁昀吹了吹,慢条斯理喝完了。
屋里伺候的人都避了出去,楚维琳抬眸一瞬不瞬望着常郁昀,等他说明。
常郁昀牵着她的手,缓缓道:“到是叫你说中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楚维琳一时没反应过来。
常郁昀道:“你听我慢慢说。”
楚维琳颔首。
常郁昀今日是与两位同知一道,带着师爷、官差一道出去的。
金州不比其他水乡城镇,整个城中只有一条河流,前一次清污到现在也有小十年了。
今年夏天雨水多,山上带下来不少泥石,前阵子两位同知提起来,说看天气,这个隆冬怕是要落大雪的,等明年开春雪水融化,有可能会漫过了堤岸。
常郁昀任职的头一年,金州城里也没有别的状况,便想着趁着冬季来之前,略疏一疏河道,免得来年出意外。